“希望能順利解決這裡的事,方才我們去祠堂時那些昏迷的人看起來很危險。”丁竹芸皺着眉,下意識轉了轉腕上的佛珠,“如果再拖下去,說不定那些普通人會出事。”
……
北疆又刮起了寒風,漫天紛揚的雪粒裹挾而下,落在檐廊,把這方天地浸得更冷。
屋内已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三浮的手已沾滿鮮血,一縷極細的血正虛虛環繞在她手臂湧入鄭南槐胸口中,見幾人回來,她朝懷蓮略點了點頭。
見此場景,燕北堂臉上的血色霎時又褪了幾分,“他的血……”
“他的血流失得太快,我隻能将一小部分的血送回他體内吊住一口氣,既然佛子來了,先将他的妄生咒解了吧。”
懷蓮并未多說什麼,隻走上前去,屋内默了片刻,随後燕北堂就見一道淺淡的金光沒入鄭南槐眉心,那金光甫一進入,鄭南槐體表便不斷湧出墨點般的黑色圖案,那些圖案俱朝着他眉心湧去,且逐漸彙聚成一個個詭異的字符,最後從眉心化為一縷黑煙逸散而出。
那黑煙莫名地朝着燕北堂的方向飄去,在途中化為了虛無一片。
就在那些字符全部離開鄭南槐體内後,三浮便松了口氣,松開了手,幾人便見到鄭南槐心口的那處破洞不再淌血,轉而緩緩地愈合。
三浮牽引着那些流出的鮮血緩緩順着愈合的傷口補回鄭南槐體中,鄭南槐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不再灰敗得吓人,待那心口處逐漸被鮮嫩的肉芽填充完畢,三浮才微微松了口氣。
“眼下雖說将其心脈重新連接上了,但體内的生氣鬼氣一直這樣彼此抗衡下去也會讓他經脈受損,日子久了也保不住命,若是能将他體内的鬼氣削減幾分,想來也能更快蘇醒,經脈也不必受到損傷。”她縮回手,朝燕北堂看了一眼,後者立刻上前去将鄭南槐扶着躺到了床上。
看着仍舊緊閉雙目的鄭南槐,燕北堂一直等看到了他微弱的胸口起伏時才恍惚一般地猛然松下身子,轉而看向三浮:“您想到辦法了?”
說這話時燕北堂臉色慘白,一張原應賞心悅目的臉眉眼處已被憔悴和愁緒壓得沉郁,眼中也沒什麼光采,雙唇幾是泛灰,說話時聲音低微,三浮眼見此人面色,便心覺不妙,卻又隐隐有些興奮。
“我的确有個辦法,不過還得看你的意願,”三浮指了指燕北堂手腕,“可否讓我切脈?”
燕北堂一時不知她什麼意思,卻也伸出手去:“請。”
搭脈片刻,三浮便面露了然,再開口時語氣平靜,“阿煥,請佛子去品茶。”
懷蓮聞言挑了挑眉,并未推拒,由着喻煥将他請走,待兩人離開,屋内便隻剩下燕北堂和三浮,并昏迷不醒的鄭南槐三人。
見此情形,燕北堂也猜到了幾分,糾結了一瞬,還是開了口:“您看出來了。”
“既已切脈,如何看不出呢?”三浮淡淡道,“想不到你就快要死了,原先你就已離天譴不過寥寥數載,這一路過來的損傷勞神又積郁其内,能活着到我這裡便是萬幸了——
可你似乎……還被什麼東西占據了身軀一隅,雖說沒法斷定那是什麼,但我看着倒和他體内的鬼氣十分相似。”三浮看向床上的鄭南槐,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燕北堂眼睑微動,十分相似麼?
“這些累加起來,你恐怕活不到除夕便會暴斃而亡。”三浮提醒道。
竟然這麼快?燕北堂不禁攥緊了衣袖。
“但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救他,也能保你幾年性命。”
三浮眼中似乎泛起激動的光采,她看向床上的鄭南槐,“之前你取出了騰龍印,雖說不知為何那東西沒了效用,但你的心血激蕩卻能喚醒它一二,眼下若是将騰龍印打入你體内,想來更能激發它的靈性——
況且據傳騰龍印有克制鬼魂的神效,若它在你體内,必然也能壓制住你身體中的東西,說不定,你還能利用它将那東西的力量轉為己用。“
饒是燕北堂做了些準備,也被三浮的話驚了一瞬。
将騰龍印打入活人體内?!這可聞所未聞……
可仔細一想,三浮的話未嘗不可行,他當時誤打誤撞激發了騰龍印,也像是隐約摸到了掌控它的門檻,若能将騰龍印運用得好,鄭南槐體内的鬼氣便可輕松解決,他也能将那隻鬼仙困住不再任其作祟,而且——
燕北堂轉頭看向鄭南槐,心緒漸漸冷靜了下來。
“既然您這麼說,定是有辦法做到的吧?”
三浮淺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