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隻能是江藍、或是江藍來了之後有心之人放入的了。
将紙展開,在看清紙上的東西時鄭南槐卻是心下一沉。
質地考究的宣紙上畫着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騰龍印。
還是蓮花釘形态的,真正的騰龍印。
為什麼紙上會畫着這個東西?
鄭南槐将紙重新疊好塞回原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原路離開了聽竹苑,一路跑到了荷花池旁,望着滿池已然敗落枯萎的荷葉心亂如麻。
他現在一點靈力都沒有,要想調查江藍到底為何會有邬山城的命牌本就不知該如何着手,還搜出了畫着騰龍印的畫紙,鄭南槐甚至不敢去想這兩件事是不是或有關聯,若是有,情況簡直是難上加難。
布設這個芥子世的人到底安排了什麼樣的劇情,這些事都是真實發生的嗎?那對方又希望達到什麼樣的結局?
是真實世界中江藍逐步成為緻使江家覆滅的主導者,還是搶在他還未成長起來時将江家未來的危機掐滅在搖籃之中?
鄭南槐想不出來。
本身被迫成為一個隻會侍弄花草的少年就已足夠鄭南槐感到束手束腳,一想到自己此刻身處幻境,需要盡一切手段找到辦法結束這個虛假的世界,說不感到無助是絕無可能的。
他連額角都開始突突作痛,連着深吸了幾口氣,池水濕潤而略帶腥味的氣息湧入鼻腔,讓鄭南槐紛亂不已的心緒緩緩沉靜下來。
“不管如何……先繼續看着吧……”
冷靜下來後,鄭南槐原路走回花園,遠遠碰見江家的少爺小姐們下學,腳下一轉重又回到了被花草掩映的小徑上,避免和這些人打上照面。
一路走,鄭南槐卻從這些人最後面見到了江藍的身影,下意識豎起耳朵去聽他們正在說些什麼。
“你就是父親說的,二伯的孩子吧?”
走在江藍前面的一個少爺轉過頭去看跟在後頭的江藍,其餘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
透過層疊的枝葉,鄭南槐見到江藍臉上的表情算不得很好看,連帶着答話的語氣也硬邦邦的:
“是,我叫江藍。”
那個主動和他答話的少年笑了笑,“我叫江巍,之前我們一直都在猜你們什麼時候會和我們一道聽課。”
江藍頓了頓,正欲說些什麼,那群人中最高的一個少爺不耐煩地出聲打斷:“行了,今天下學夠晚的了,江巍,母親讓你寫的字帖寫完了嗎?”
“……還差一點。”
“那就快些回去寫啊,還等什麼?”
“好……”
那似乎是孩子們裡說話最有分量的一個,江巍隻得悶悶地點頭應諾,朝着江藍勉強笑了笑就匆匆跟上了衆人的步伐。
走出一段距離後,依稀還能聽見那人對江巍的埋怨:
“你忘了?母親說他這輩子注定是個凡人,你費那個功夫和他搭話幹什麼?”
“……我知道了。”
日色漸沉,鄭南槐站在樹蔭搭成的陰影中,見到江藍的表情逐漸在夕陽的照射下變得扭曲而猙獰。
那根本不像一個五六歲孩童能表現出來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