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人意料的是,姜殊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江藍身上多停留半分。
江宴閉上眼回想,那時候姜殊穹似乎另有什麼急事,對江藍的到來很是不耐,幾乎是随便敷衍幾句将一枚玉簡丢過來就下了逐客令,看江藍動作定然也對此不滿,但礙于實力差距隻得忿忿離開。
但江藍并未真的就此離開邬山城,而是潛入門派中暗中觀察,若非如此,江宴也不會借他的眼睛看到一些邬山城的秘辛。
而其中便有如今他們正在讨論的罪業瞳之禍。
江藍顯然對邬山城算得上了如指掌,所去往所查探的都是極為緊要的所在,邬山城幅員遼闊,其中姜殊穹獨自住了一座山峰,江藍便藏身在山上的一處隐蔽十分的坑洞裡。
在姜殊穹的院子後有一處僞裝成假山的暗門,江宴隐約覺得,江藍之所以會在邬山城内暗潛了數月,就是為了那處暗門,隻可惜江藍找到最後才發現此處,也隻來得及匆匆進去一次。
不過這也足夠了。
“姜殊穹藏在居所的一處暗門裡,有一間專門用來存放罪業瞳的屋子。”
這一句如投入深潭的石子,鄭南槐和燕北堂心中皆是一沉。
見兩人臉色難看,江宴抿抿唇,繼續說了下去:
“起初我也不知道那些格子内放的是罪業瞳……還是江藍說了我才知道,他說‘果然是你做的’,所以我猜……這個事兒雖然與江藍或許關系不大,但姜殊穹顯然有可能是罪魁禍首呢。”
他揉了揉眉心,“但是那間屋子裡的罪業瞳都已經萎縮得差不多了,東西都蒙了一層灰,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說是‘曾經’。
會發現這件事也是我預料之外,本想查查當初江家覆滅的事到底和邬山城有沒有關系,沒想到還摸出這麼一個大家夥……
隻是江藍在這間屋子裡險些不小心觸發陣法,他那時已生氣衰弱,投鼠忌器下沒有繼續深入,我記得那暗門通往地下,空間應該不止那間屋子,或許藏了一個暗場在底下。”
燕北堂握了握鄭南槐握成拳的手,擰眉沉吟半晌,“我們先前在索雲斷崖下發現了公羊昊的居所,她參與了前期王府對罪業瞳的搜集試驗,她的手劄上說這是為了尋求永生,難不成姜殊穹之所以能永葆童顔避過天譴……真的是因為罪業瞳嗎?”
說完燕北堂下意識去看鄭南槐的側臉,發現小南的眼睛已恢複成尋常的黑眸,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鄭南槐擡眸看向他,眼神一時竟很是茫然。
燕北堂心中便是一揪,抱着鄭南槐肩頭的手不禁緊了些。
若姜殊穹能維持現狀果真是因為罪業瞳,那裝着罪業瞳的屋子為何會落灰,是他找到了什麼新的辦法嗎?這法子是否與騰龍印有關,至今為止似有若無引着小南走到這一步的難道就是姜殊穹嗎?那他有準備對小南做什麼呢?
越是胡思亂想,燕北堂便越是感到心慌,手下的力度也不免越發加重。
直到鄭南槐似覺得痛一般蹙起眉,燕北堂才驚覺地松開手。
“為今之計,還是得真切地進一次那道暗門。”江宴沉聲道。
鄭南槐兩人看向他。
隻見江宴掐指算了算,“今年初雪之際,就該是宗門大比了,那會是最好的機會。”
每屆的宗門大比都在邬山城舉行,屆時九州的各個宗門世家都會派人前往邬州,邬山城本就是邬州最為繁華的城鎮,到時候會有多熱鬧可想而知,邬山城中會住入前來參加大比的弟子和随行長老,自然是潛入的最佳時機。
燕北堂神色凝重,“但如今誰也說不準到底什麼情況,我們現下隻能猜,猜你們搜查出來的那些暗場最終都會去到姜殊穹的暗門後,但其中還差了一些關節沒有弄清楚,這樣直接行動,還踩在宗門大比的節骨眼上,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反倒作繭自縛……”
“比如此事的主使怎麼從皇甫氏的王爺和杜逢變成了邬山城城主、暗場又是怎麼把東西送到姜殊穹那裡的、還有姜殊穹明面上早已修為通天的人費這麼大一通功夫到底是為了怎麼做……畢竟他明明可以用更簡單粗暴的手段。”鄭南槐也咬着唇分析道,他揉了揉額角,半是沉吟半是思索:
“最好找到除了暗門後的東西外更直接指向邬山城的證據,要想去搜查姜殊穹的地盤,就算我們是偷偷進去,也最好先将這部分弄明白,否則一旦被發現連扯張虎皮蒙混過關的後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