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花盆幹嘛?”
鄭南槐和燕北堂敲開主屋的門時,開門的是賀行章,他一臉怨氣地扶着門頁聽完鄭南槐的話後就質問了這麼一句。
兩人都有點心虛,鄭南槐清了清嗓子,硬着頭皮解釋道:
“白蒼花還沒成熟,但是我們打算明天就出發去東海,江宴之前說,我可以來找他……”
賀行章從鼻子裡哼了口氣,随後就見他胸口下擠出一隻花盆來,随之出現的還有捧着花盆頭發些微淩亂的江宴。
他把花盆遞給鄭南槐,“那用這個吧,剛買回來的還沒用呢,你們這就要走啦?”
接過花盆,鄭南槐點了點頭,“謝謝,嗯,早出發早回來,畢竟去青躍宮需要過海,也不知會不會遇上什麼麻煩,還是趁早解決了好。”
先前幾人商議過,決定趁離宗門大比還剩的這半年盡可能地搜集線索,而皇甫端從皇甫昭王府搜出來放在青躍宮的東西或許就藏着他們想要的東西,事不宜遲,要不是江宴三令五申要先喝完那些藥,他早就想先走一趟了。
江宴哦了一聲,看着還有點依依不舍,“你說得也有道理,從海岸去往東海諸島是需要重重關卡的,不過我和那裡仙遊郡的郡主有些交情……”
他說着就鑽回屋裡,像是翻箱倒櫃了一陣,随後才掐着一隻潔白如玉的羽毛佩飾擠出來。
“這個你們先拿去用吧,隻要往羽毛内注入靈力,郡主的船就會到海岸接你們,至少能把你們送到仙遊郡往東十裡的海域,屆時再往青躍宮走就輕松許多了。”
東海諸島屬于妖界,居住此地的鳥妖多半不喜與人族來往,還設置了無法禦劍飛行的結界,尋常人要想靠近諸島附近的海域可謂是難于登天,不過有了這枚白鳥翎羽,鄭南槐他們至少能順利進入諸島的範圍内,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謝謝,”鄭南槐雙手接過那枚翎羽,忍不住擡眼掃過江宴的臉龐,“看來你恢複得很好。”
這大半個月他時常來找江宴聊天,問過一次為什麼非得要喝完藥才能走,江宴就說過他魂魄剛剛複位,有他和燕北堂在賀行章會放心一點,否則真不至于一口氣抓那麼多份量的藥回來。
自那之後每隔幾天鄭南槐就會用罪業瞳幫江宴掃視一遍體内魂魄,好在隻是虛驚一場,直到今天,江宴體内魂魄的情況都十分穩定。
江宴嘻嘻笑了一聲,“嗯,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那今晚我們下館子去吧,就當為你們踐行了。”
修為上來以後鄭南槐已甚少去吃普通人所烹饪的飯菜,要忙的事情太多,總覺得不如幹脆辟谷,連喝藥都壓着苦一口悶下去,見過的同道道友也多半如此,但江宴卻很喜歡吃各種美食,這段時間他也有樣學樣地跟着吃了許多。
該說不說,還是這些東西吃起來人才會開心。
最後江宴選在離江家祖宅隻隔了一條街的酒樓為兩人踐行,這回鄭南槐和燕北堂沒再易容,不過燕北堂臉上那道符箓到底有些惹眼,故而鄭南槐讓他用頭發遮住了小半張臉,這樣便不打眼了。
四個人一進酒樓,小厮就迎了過來,先是飛快掃了鄭南槐幾人的打扮,估計是将他們認作過路的散修了:“哎呦四位仙師可要去樓上包廂?”
鄭南槐餘光撇過酒樓大堂内坐着的客人,朝江宴看了一眼。
“不用了,”江宴順勢開口,指了指大堂邊上沿街的一張空桌子,“我們坐那兒就好。”
“好嘞,我去給幾位仙師上茶。”
落座之後,鄭南槐便豎起耳朵去偷聽大堂内那幾個宗門弟子的談話,被江宴伸手在面前揮了兩下打斷:
“你注意到什麼了?”
鄭南槐便隐晦地指了指方向,“那些似乎是銜月宗的弟子?”
“嗯,應該和你之前發現的那些圖紋有關,沈憐時昨日傳訊,說他已和銜月宗的弟子一道去過那些鬧鬼的人家了,罪魁禍首的确是那個經過改造的饕餮紋,這些應該是銜月宗為此下派到此地門堂待命的。”賀行章低聲解釋道。
大堂内,銜月宗弟子還在一邊嗑着瓜子閑聊。
“長老也真是的,既然有沉康師兄在,幹嘛不讓咱們先回宗門,待在門堂啥事都幹不了,别人看了還以為咱們是那種出來遊山玩水的修行二世祖呢……這幾天感覺門堂的師姐都快用眼睛掐死我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小姑娘,說話時那張臉皺成一團,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胸口。
坐在她旁邊的師兄聳聳肩,“再忍忍吧,要是這個時候求長老放咱們回去……我可不想回宗門後變成典型挨罵,昨晚長老說已經有些眉目了,想來這件事總算要解決了,咱們再熬那麼幾天吧。”
“快點吧……我從來沒受過這種吃糠咽菜的苦……”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修一口喝幹了杯裡的茶水,語氣也凄凄慘慘的,“沒幹活就不給發錢,出來下館子都隻能嗑瓜子喝菜茶……我受不了了,蕭沉康那厮也太過分了,連打下手都不讓咱們摻和,能力強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