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分了工後，兩人的速度快了些許，不多時就将這個箱子裡的東西也都一一過目，但也再沒發現新的值得注意的東西。

不過還有其他箱子，鄭南槐并不如何氣餒，一揚袖就将那些冊子盡數收回箱中，轉身去開另一個箱子。

這回裡頭裝的東西則是一些書籍墨寶之類的，看着應該是府上書房搜剿出來的。

兩人照例飛速過了一遍那些書籍，确定沒什麼價值後鄭南槐便拿起一卷畫将其展開，才露出半截海棠花鳥圖，就被燕北堂握住了手腕。

“這畫裡有東西。”

鄭南槐心下一驚，再看向那幅畫時罪業瞳随之催動，果真看見畫上有縷縷靈光若隐若現。

方才連着看了足以裝滿一個小宗門藏經閣的各類書籍都毫無靈氣痕迹，叫鄭南槐不可避免地松懈下來，後頭都是肉眼粗粗一掃再用神識檢查一遍，想不到随手拿的一幅畫裡藏着端倪，若是什麼詭谲術法，他就要栽在這上頭了。

被燕北堂提醒，再用罪業瞳看去，鄭南槐便看出這畫上的究竟是什麼術法了，他示意燕北堂将畫接過去，自己則細細觀察了片刻那靈光底下隐隐流轉着的銘文，認出這是個藏匿物品的芥子術。

見他點頭，燕北堂才接着将畫展開，鄭南槐指間溢出靈光，強行毀掉了芥子術，一枚陳舊的玉簡便落在了他掌心。

兩人面面相觑，鄭南槐将靈力注入玉簡，上頭的禁制對他而言形同虛設，隻掙紮着抵抗不過一瞬便偃旗息鼓，玉簡中的内容随即化作一片光幕投射到兩人面前的虛空中。

隻看了第一行，鄭南槐便激動起來——

這似乎是一個知曉暗場内情的修士所做的記錄！

玉簡中記載了這個修士在被皇甫昭派去暗場辦事後所能接觸到的所有訊息，兩人皆是神情一振。

此人似乎醉心于研究各類古怪的術法，從玉簡中的記載來看，皇甫昭很有可能确實是從那個身份未明的仙師那裡得到了有關罪業瞳的訊息，這修士隻簡要說了所在的那處暗場日常在做什麼，更多的是記錄了暗場中是如何處理那些被取出人體的罪業瞳，詳細程度堪稱條分縷析。

看到一半，鄭南槐竟有種作嘔的沖動，這修士實在喪心病狂，竟詳細無比地描述了如何從活生生的人眼眶中取出罪業瞳，将對方的掙紮痛苦和自己的觸感寫得真是翔實具體，他看得渾身不适，忽地想起燕北堂也曾經曆過此等折磨，胸口泛上陣陣鈍痛。

他伸手去握燕北堂藏在袖裡的手指，微涼的觸感被他滾燙的體溫漸漸捂暖，燕北堂略帶異常的神色也稍加緩和，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無礙。

被揪住的心口這才好了一些，鄭南槐重将目光放回那片光幕。

根據此人的記載，一開始他們辦事的地方就設置在王府周邊一些不起眼的房屋裡，這些人進出間難免被人看見，也正是因此才會出現鄭南槐他們先前在錄事中看到的衙門的人摸到王府的情況，為了杜絕此類事情再次出現，皇甫昭才廣派人馬在外修築地下暗場。

然而在初期大範圍的搜索卻收獲無幾後，皇甫昭的人就發現隻靠尋找已經存在的人鬼之子效率低下，為能給皇甫昭一個交代，這個修士竟向皇甫昭提出先尋找鬼仙血脈最為深厚的無論什麼生靈，再去暗中掠來可以生育的男女，人為地制造人鬼之子的建議。

而鄭南槐他們已經知道，這個建議被皇甫昭欣然采納，那些暗場裡的無數罪孽也因此埋下引線。

鄭南槐已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想不到這種喪盡天良的詭計竟就是這玉簡的主人所想出的，看着那一道道金字，隻覺面皮一陣陣地泛上麻，胸腔中一把怒火和怨憤燒得無處可去，隻能如那些被掩埋在土層下的累累冤魂兀自沸騰着。

胸口的木石之心流淌出涓涓清流，讓他勉強維持着冷靜繼續看下去，隻是握着燕北堂的手指攥得越發緊了。

在這之後，暗場中果然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收集到了大量的罪業瞳，這些罪業瞳都需要經過特殊處理送入王府，看情況，很有可能就是通過公羊斐和杜逢兩人的手處理的。

裡頭甚至提到過一兩次杜逢、或者說逢幸，這樣一來，倒與先前他們在索雲斷崖下公羊斐洞府裡找到的手劄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