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法運轉……”
走在身旁的燕北堂突然沉吟着出聲,鄭南槐看向他,眼下兩人已撤去僞裝,燕北堂這幅若有所思的樣子看得鄭南槐出神,想起以前的事來。
“感覺有些眼熟,你覺不覺得像白獻涿的手筆?”
鄭南槐錯愕一瞬,随即用罪業瞳掃視陣法内部,罪業瞳可勘破虛妄,在他的視野中,陣旗和陣盤所在之處都一覽無餘,兩人不遠處便插着一枚陣旗,鄭南槐湊近前仔細觀察片刻,也得出了和燕北堂一樣的結論:
“的确像是白獻涿的風格。”
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白獻涿本也做着煉器生意,經平霁門銷往各方的陣法法器不說上萬也有數千,并不能證明設下這陣法的人并非心懷鬼胎之徒。
“你能找到布陣之人現在的藏身之所嗎?”燕北堂問。
正欲回答他時,鄭南槐卻注意到一些東西,這陣法的陣盤上竟然趴着密密麻麻的一層蟲子,看來倒真像是蠱修的行徑。
他想了想,突然擡手朝着虛空中一擊,陣盤上蟄伏着的那些蟲子登時翕動翅膀朝着兩人飛了過來,燕北堂也察覺到動靜,卻被鄭南槐按住了手,一道薄薄的結界随即出現在兩人頭頂。
換做别人看了鄭南槐這一番舉動,都要大歎蠢貨,在陷入陣法時對付蠱蟲若是隻顧防守以期蠱蟲自行退去乃是下下之策,不過燕北堂明白鄭南槐自有成算,也能以神識探查到那批蟲子威脅不算多大,便隻由着鄭南槐安排。
不多時,結界上便趴了大半片黑色蠱蟲,鄭南槐将結界弄得很小,兩人能清楚地那蟲子的觸須和爪子正彼此扒拉着動來動去,到了此時,燕北堂也猜到了鄭南槐的想法。
“這些蟲子等級都很低啊,”燕北堂輕蹙眉宇,“而且還有不少蟲子已經受損……這蠱修恐怕已遭受過了數次襲擊,和他們說的此人對大比另有所圖,應該不大符合。”
鄭南槐點點頭,“嗯,而且你還記得嗎?白獻涿和我們提過,丁竹芸對杜芹芝算得上有一樁救命之恩在……”
這時機太過巧合,這陣法中有着白獻涿手筆的法器,還有可能和丁竹芸有關的蟲子,讓鄭南槐心中忍不住有個想法——
“難不成,丁竹芸和旌旸兩人未和小圓一道被捉走麼?”燕北堂也略有些激動地喃喃道。
雖然同樣迫不及待去驗證一二,鄭南槐還是壓下沖動,“是或不是,隻要找到布陣之人就清楚了……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把邬山城的那些人處理一下,以免要真是旌旸兩人反倒害他們漏了行蹤。”
燕北堂點頭,“我去處理,你在這兒試着看能不能順着陣法和蟲子找到布陣者。”
這也是鄭南槐的打算,他垂眸運轉木石之心,調動其靈氣漫入四肢百骸,又擡手撫了撫燕北堂臉頰,一股微涼的草木靈力借此蔓延着覆蓋住了燕北堂周身,結界上趴着的那些蟲子頓時像是失去了目标一般,在四周盤旋了幾圈後退回去了。
“木石之心還有這樣的效用?”燕北堂小聲問,像是怕再度引起那些蟲子的注意似的,鄭南槐忍不住彎彎嘴角,不合時宜地掐了掐指腹下燕北堂的臉頰。
“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
鄭南槐沒有等太久,幾乎是在他剛确定好下一步該往哪邊順藤摸瓜地去找布陣之人的同一時間,燕北堂便再度回到了陣法中。
感知到燕北堂身上那似有若無的鬼氣,鄭南槐抿唇看向他,心裡泛起一些模糊不清的憂慮,雖說現下鬼仙的力量已為燕北堂所用,但是鄭南槐有些擔心這樣下去日子一久會招緻什麼不好的後果……
但說到底,自己也不是太有資格勸誡,畢竟鄭南槐把從玄冥那兒學來的搜魂用得得心應手,偶爾也會借助一下自己體内的鬼仙血脈行個方便……這樣一看,燕北堂都算比他收斂多了,兩人半斤對八兩的,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唇舌叫他心虛。
思來想去,鄭南槐頓了一頓便決定暫且不探讨此事了,轉而把精力放到更為緊要的事情上去。
“這裡離魔窟很近……我猜測,布陣的人很有可能就躲在那地下洞穴裡。”
原先魔窟被一道精妙的障眼法掩藏了存在,但當年魂火順帶着把那障眼法也燎沒了,所以鄭南槐還是能看到兩人現下所立足之處與那地底洞穴近在咫尺,剛巧此處放了個故布疑陣的陣法,鄭南槐越發覺得布陣的人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藏起洞穴的位置。
燕北堂點點頭,“那我們就去那裡看看吧。”
因着木石之心的效果,那些蠱蟲未被兩人驚動,鄭南槐帶着燕北堂從陣法生門走出,四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立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截被燒成焦黑的枯樹樁,鄭南槐認出這正是鄭挽水記憶中那棵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