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圓也是心有餘悸，她緊張地打量了眼四周，覺得這屋子有那麼些許眼熟，随後又看向鄭南槐：

“還好有你兩在……方才我以為我們還在剛進山的時候，你們兩個突然都消失不見了，就我一個人在大山裡……吓死我了……”

她緩了緩，“不過我可能在進入這北地群山後不久就已經中招了，我完全不記得咱們是怎麼走到秋水宗裡的。”

“……那應該的确是你體内那塊媚骨的緣故，”燕北堂收起清池碧心露，“我記得長邪台時，你也陷入過類似的狀态，不過那時無需外在助力你也能自己醒過來，這次卻不行，之前在仙遊郡，白影羅還有和你說過關于你體内媚骨的其他事嗎？”

李小圓想了想，道：“她說，媚骨上駁雜的氣息無法徹底化解，似乎有很深的因緣糾纏其中，她隻能盡最大程度讓我體内的靈液和它相互協調。”

夙世因緣，的确不是外力可輕易解開的，李小圓心中有數，所以沒有強求，但沒想到這媚骨竟然還會讓她陷入幻覺，這可真是一個壞消息。

她又看向四周，這屋子的門窗早已被撬了個幹淨，窗洞大喇喇地開着，略一擡頭就能看見夜色中破敗狼藉的秋水宗，“想來這裡算是一切的起始，所以它才會有這樣明顯的反應。”

那股絕望，想來纏繞着當年的林小竹大半段人生，這個凄苦一生的可憐女子，即便奮力一搏也沒能擺脫一個瘋子不懷好意的糾纏，這股怨念因緣累積在媚骨之中，在故地重遊時自然無法平靜。

“既然我也醒過來了，還是正事要緊。”李小圓正色道。

鄭南槐和燕北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取出了合都艾依先前交給他們的地圖。

三人先去了秋水宗原先的藏書閣，裡頭一地狼藉，地上散落着一些殘缺的書籍，李小圓循着記憶，找到了林小竹當年領着姜殊穹去的那處收錄着重要書籍的密室。

讓他們驚喜的是，這密室好像沒有被後來的那些尋寶者們發現。

撥開斜壓在密室入口那道牆壁上的爛書架，鄭南槐在李小圓的指引下按動某處顔色稍許異常的牆面，随即牆壁轟隆震動着轉動，露出裡頭一間不大不小的密室。

看着密室中還算完好的幾列書卷，李小圓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裡竟然沒被發現……”

随手翻看了幾本書，鄭南槐猜測道：“興許是因為這密室并未用什麼禁制封存吧，裡面又隻有普通的書冊，半點靈氣波動也無，誤打誤撞下竟被漏過去了。”

“應該是吧……”李小圓走到其中一疊書卷旁，抽出其中一本，“這個應該就是姜殊穹想要的，他首先看的就是這本。”

她将書遞給就近的燕北堂，“不過，既然這密室沒被發現，那合都靈信手上那本是怎麼流出去的？”

“是更早之前，秋水宗的人自己拓印出去兜售的，”燕北堂翻動書冊，找到了刻錄着駁文圖的那一頁，看到書頁下角有一枚玫紅色的标記，他撚了撚那處标記，手感順滑，“我猜，姜殊穹也是在不經意間接觸到了拓印本，才對原本動了心思。”

他将攤開的書遞到湊過來的鄭南槐和李小圓眼下，指了指駁文圖上的幾處細節。

“這幾處地方和合都靈信的那本有些出入，我估計是拓印過程中不可避免存在的細節缺失引起的。”

李小圓瞪大了眼，“怪不得姜殊穹沒把這本書帶出去！他可能來這裡就是為了補上這一丁點差别。”

“不止，”燕北堂搖了搖頭，将書留給了兩人，轉身拿起了另外一本書，“他是不是也看了這本書？”

李小圓走過去看了看，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還真是，你怎麼知道的？”

跟着走過來的鄭南槐隻略看了一眼書皮上的字便眼眸微縮，“移花訣？”

聞言，李小圓看了臉色都不大好看的兩人一眼，“移花訣……是那個，可以把人的五髒六腑移花接木的移花訣嗎？”

“嗯，秋水宗居然連乘仙宗自己宗門内都不一定有多少人見到過的移花訣秘籍都有收錄……”

李小圓神色數變，“畢竟它和不少勢力都或多或少有些交集，也不算情理不通……不過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麼有本事……”

她從林小竹處得到的記憶裡倒沒有太多什麼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隻是連姜殊穹這樣的人物都能沾上邊，雖然是對方有意為之，但也說明秋水宗在某些方面也是頗有手腕的。

但很快，鄭南槐就想到一件事來，他忽地伸手拉住燕北堂垂在袖中的手掌，在他掌心飛快寫了幾個字——

“時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