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此次王室前來駱金門的名頭是做生意,為盡地主之誼鳴鴻之巅自是要好好準備一番,一直忙到日暮西山時分,合都父女才抽出時間趕到鄭南槐幾人暫住的院子。
“鄭道友,可是在秋水宗内發現了什麼?”
才一照面,合都艾依便急切問出聲來,“唉,王室此行實在突然,也不知是不是與這……有關。”
鄭南槐看了眼燕北堂,後者抿唇颔首,将他們在秋水宗内的發現略說了一遍,不過略去了密室裡其他的典藏以及李小圓的事。
“……這樣一來,那幅駁文圖果真是從秋水宗内流出的了,想不到秋水宗的藏書閣内居然有這樣的典藏,想來當年秋水宗破滅後起殘存的迷陣仍能叫無數人折戟而歸,就可看出起宗門底蘊匪淺……我當初還真是看走眼了。”
聽完,合都明鷹搖着頭感慨了一句。
鄭南槐倒不覺得他有看走眼,李小圓說了,那秋水宗真真切切就是個以為有權有勢之人提供歡愉的變态宗門,能有那些舉世都難尋幾本的書籍和深奧玄妙的陣法,應當并非是宗門本身之功。
隻看那存放于密室之中、記載着駁文圖的古籍都能被自己人拓印一份暗中販賣,就足見秋水宗内部的人有多目光短淺,根本不像是能搜羅到這些東西的人。
對父親的遺憾合都艾依沒什麼感觸,她做出個略不走心的笑拍了拍合都明鷹的手臂,走過場似的歎口氣,随即擡眼看向燕北堂兩人:“罷了,不說秋水宗了,按你們所說,鬼仙嘗幽現如今就在邬山城姜殊穹身邊,這倒也的确解釋了庑殿中那幅陣圖,隻是你們是怎麼确定那不是另一隻鬼仙玄冥留下的痕迹呢?”
果然,總會有不知情的人注意到這個問題,好在三人在回來的路上已想好了應對說辭統一了口徑。
“江宴和我們說過,在罪業瞳之禍事發前幾年,他曾在邬山城附近見到過玄冥的身影,似乎正與暗場有關,所以我們推測,玄冥早在那時候便已和姜殊穹有所接觸,這樣一來,姜殊穹千裡迢迢趕來骊州所尋的鬼仙,就隻能是嘗幽了。”
燕北堂的解釋還算合情合理,合都明鷹幾人聽了也未見什麼異色,隻是對他話中的信息感到驚駭:
“居然在那時候,姜殊穹就可能和傳聞中鬼仙之首的玄冥有過接觸了麼!?可既然如此,為何他還要舍近求遠,又去北地群山尋找嘗幽?”
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再遮遮掩掩的也沒意思了,燕北堂就按着先前商量好的辦法,用一種算不上肯定但又确定了七八分的态度回答:
“我猜大概正是因為玄冥乃是鬼仙之首吧,這種……鬼興許也自诩天地孕育的神異,不肯幫姜殊穹做那些‘自降身份’的事,他到底是最厲害的鬼仙,饒是姜殊穹再怎麼手段厲害,也奈何不了他吧?”
“這倒也是,”合都艾依點點頭,“其實我都覺得有點……‘神奇’了,不管暗場中幫助他的到底是鬼仙本尊還是有着鬼仙血脈的厲鬼,譬如應鸾一流的,姜殊穹是怎麼做到讓他們同意當配種公豬的?”
話有些直白,卻很在理,以他們和白獻涿等人搜羅出來的那些暗場痕迹來看,這場喪心病狂的罪業瞳之禍規模不小,鬼仙血脈又不是随便來個誰都能有的,那能配合姜殊穹去制造人鬼之子的鬼選自然也不多,以那寥寥數鬼,對上那些望之駭人的記錄,隻怕比種豬還要‘辛苦’。
就算後來用了菱花胎,施展這門禁術也不是那麼輕松的,并不能将其當做簡單的靈力精血牽引。
“這我們哪裡能知道,”合都明鷹擰着眉先燕北堂一步開口,“這個問題恐怕隻有姜殊穹才能回答,我們現下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應對這次宗門大比了,可惜那裡的人來報,對姜殊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毫無所獲。”
唐鴻和鄭南槐幾人說過,唐劍門在邬山城中有幾個眼線,駱金門也有幾個釘子也是意料之中,這并不鮮見,但相應的但凡有些底蘊的宗門都知道要提防這種事情,所以外人安插的眼線多半也坐不到宗門核心的位置,像此次宗門大比上姜殊穹有何謀劃這樣的事怕是邬山城那群長老都沒幾人知曉内情,想靠眼線打聽是不可能的了。
“我猜,姜殊穹或許想故技重施?”
合都靈信忽地出聲,其他幾人皆是朝他看去,合都艾依忙問:“什麼意思?”
“我記得三位前輩說過,他們先前在邬山城發現姜殊穹已是元氣大傷,我想一個拼命想要求得長生的人,自身的虛弱應該是他最害怕最憤怒的事情了吧,這樣的情況下,他一定會拼了命地想辦法讓自己重回巅峰之時的力量。”
“可天地靈氣又不是着急就能一股腦地自行吸納的,身上的虧損也非一日之寒,這種情況下要快速複原,他就隻有一個選擇——”
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