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修氣勢洶洶,将鐵劍朝他直挺挺飛了過來,玉蒲衣靈巧躲過,劍身插在牆體上,入了兩寸。
玉蒲衣冷眼掃過,扭頭和善地笑道,“怎麼了?鐵牛?不喜歡煉器可以退課。”
“你看看給我發的什麼東西!劍柄都爛了!為什麼不走過來一個一個發?每次都挑别人撿剩下的!”
鐵牛惡狠狠地盯着玉蒲衣,似要把他剁碎了填在劍柄上。一旁的男修也跟着起哄,“就是!你好歹還發到了,到我這竟然直接沒了?!”
玉蒲衣扭頭看了一眼師姑,還未到上課時間,師姐布下了一層禁制,正聚精會神地看着煉器譜。
“你們可以去找師姐再要,或者,”
玉蒲衣笑意加深,“叫我一聲師叔也可以。”
鐵牛猛地拍桌子,站起身來,“去你的!”
“我有說錯什麼嗎?師叔師姑掌管你們上課發放材料‘大權’,你們不叫,那我也沒辦法。”
玉蒲衣一雙杏眼瞪圓,無辜又可惡。
“何事吵嚷?”
師姑被吵到了。
她皺着眉看向突出的鐵牛,重複一次,“何事?”
鐵牛當即指着玉蒲衣,卻不料張口即被打斷。
“我連叫同門滿意都做不好…我,我不配在此!”
玉蒲衣以袖遮面奪門而去,桌上還殘留兩滴清淚,清晰透亮,純淨美好。
這下師姑也不再聽鐵牛廢話,直接将人轟了出去,連帶着角落裡沒鐵劍的那幾個,叫他們自行找材料,找到了再來上課。
玉蒲衣失魂落魄地走在小徑上,想着剛剛的事,心漸漸跌入谷底。
這麼細節的事他都記得!
夢中這樣的事發生過許多次,那夥人總是缺東少西為難他,曾經他包袱重,又擔心留給師長印象不好,從不與之抗衡。
如今不必事事争個最好,做條鹹魚,倒也暢快!
隻是,如若夢境是前世,他怎麼會殺蕭錦詞呢!?
玉蒲衣百思不得其解,就因為魔氣?他的道德标準什麼時候達到的這般高度?
“玉蒲衣!你可真會裝!”
玉蒲衣皺眉,停下腳步,又是那竟叫人利用的大笨牛!
“那咋了。”
“再跟我,廢了你,讓你以後隻能叫鐵。”
鐵牛猛地刹住腳步,震驚地望向眼前之人。
此刻他不曾演戲,杏眼微眯,竟給人睥睨之感。過于白皙的皮膚帶着病态,抿着嘴唇卻不見薄了多少,配上一抹嫣紅倒像是紙紮娃娃。
“你怎麼…金丹中期了?”
沒有理會他以及身後幾條尾巴,玉蒲衣徑自離去,之前他壓着修為想在考核中不被針對,如今?如今他也不打算參加考核了。
“玉蒲衣竟然金丹了?”
“玉蒲衣竟然不裝了!”
不遠處,幾個弟子聚在一起讨論,剛剛說話的一個弟子一臉義憤,面向其中一人是又帶着明顯的奉承。
“他不裝是好事,天天東施效颦學我們離師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
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的弟子忙改口道,“就是覺得他這人假,終于兜不住了吧?與離師兄堪稱雲泥之别,那小子怎麼配與您相比?”
周圍忽然陷入沉默,小弟子忙捂住自己的嘴,今日竟壞事了!忘了離師兄名喚離青泥!
“無妨,大家散了吧。”
離青泥依舊和煦如暖風,衆弟子讪讪離去,最後他身旁徒留以為女子,此人面目嬌俏,看上去頗為乖巧。
“禾鹭,你怎麼看?”
嬌俏的女子仰起頭,笑嘻嘻地說道,“有一種淡淡的瘋感。”
“哈。”
離青泥也轉身離去,禾鹭眨眨眼悄然跟随。
宗門前有大片的寒梅開得正盛,花瓣落到玉蒲衣身上,被他不着痕迹地揮落。
此行目标明确,潇灑。
以前背負着蒲草一族的命運,這浮生半日閑總得偷來。頭一次這般光明正大的走進茶館聽書,玉蒲衣惬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落下來,他微微眯眼,好享受這美妙的感覺。
聽課?誰愛聽誰聽去吧,他愛聽書。
“啪!”
“話說那忘川彼岸,常年有那癡情人守在河畔……”
今日這出,玉蒲衣不愛聽。
他起身離去,決定到話本鋪子休息,也是一樣的。起身便可縱覽整個茶館,包括說書人的桌上,他定睛望去,除了折扇撫尺,沒别的。
他有些失落,當年,他和蕭錦詞便是在此處隔空相識。
玉蒲衣下意識挂着一抹笑意,這小子将傳訊玉牌給了說書先生,實現了遠程聽書。
如此聰慧,便是狡黠。
回想着過去,他竟不自覺地走到了蕭錦詞的住處…
現在見面合适嗎?這樣想着,玉蒲衣止步,洞府的門卻突然從裡向外打開。
一抹玄色衣角從門内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