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蒲衣沉默下來，這事和他有說不開的關系。

他罵了聲，“我當初該直接把那老貨的頭擰下來。”

蕭錦詞拍拍他，這并不怪他，他們當初，打不過姓越的，而且地宗也不止一位長老。

更重要的是，離青泥本人不願意将這件事鬧大。

“是我的錯，我沒有周全。”玉蒲衣閉了閉眼，藥王谷老谷主對他有大恩，烏骓如此也有他的責任，“我能做點什麼？”

百裡念猶豫了一下，“梅山的鹿茸草，可以——”

“我想聽實話。”玉蒲衣打斷他，“一定是藥王谷人脈都拿不到的東西。”

良久，玉牌中傳來輕歎，“我不願讓你涉險。”

玉蒲衣輕笑，“我亦不願讓你為難。”

百裡念也短促笑了一聲，坦蕩說道，“烏骓入了魔，驅除魔氣需要魔海裡的魚骨。”

玉蒲衣打量了一下四周，“真巧，等我消息。”

百裡念生怕他直接挂斷，飛快道，“小心魔氣侵染，你可以放出自己的魔息，魔修渡海皆是如此！”

玉蒲衣斷了靈氣，蕭錦詞一言不發，重新驅動核舟向魔海中央駛去——

“大海撈骨啊——”

玉蒲衣散出神識，但發現被海水無情阻隔。

“他似乎沒說是哪種魚骨？”蕭錦詞的神識也透不過這片汪洋。

“沒事，普通魚進去渣都不會剩。”玉蒲衣起身，脫掉幕籬與外袍，準備跳下去。

蕭錦詞攔住他，“你神魂不定，我下去吧。”

玉蒲衣搖頭，“你沒魔氣，還是我來。”

說着他閉上雙眼，再睜眼時眼底呈墨綠色，恐怖的魔息在海上肆虐。

“竟然這麼重了！”玉蒲衣有些震驚。

“快些上來換氣，我擔心避水咒被魔氣侵蝕。”蕭錦詞隻得答應，在海上馭好核舟提供落腳點。

玉蒲衣颔首，以魔息裹挾着身體躍入水中。

一隻能夠容納一人的巨大水泡将入海的玉蒲衣罩住，他下潛查看海底，此處還是近海，海底也不遠——

玉蒲衣浮出水面，“啥也沒有，幹淨的像被魚兒舔過。”

蕭錦詞拉他上船，如此反複數次，一片一片搜。

終于，玉蒲衣即将再次入海時，蕭錦詞叫住他，“換我來罷，你太累了。”

玉蒲衣嘴唇翕張，剛要說什麼。

他指着蕭錦詞身後不遠處，“不用找了。”

蕭錦詞回首——

一頭似蛟出海，躍得極高。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這，算魚？”

“雖然水裡的不都叫魚，”玉蒲衣站起身活動手腳，“但有這麼個玩意，這海裡很難有别的魚了。”

語罷他飛撲出去，猶如離弦之箭。

“百裡念說話真委婉。”蕭錦詞嘴角抽搐，脫下幕籬和外袍，“但這頭看着是很具備醫用價值。”

二人與一隻似蛟鬥個天昏地暗，索性是在深海，距離昧谷都極遠。

終于二人拆解了這隻龐大的戰利品，取出其骨。

“希望有用，我不想再來這裡濕乎乎半月了。”玉蒲衣被滔天的海腥味熏得眼冒金星。

語罷他拿出幹布給蕭錦詞擦臉，蕭錦詞比他更為慘烈，畢竟他是主力。

隻是此刻他的狀态似有些不妙。

玉蒲衣顧不得頭上還不斷往下流淌的海水以及面上快要幹涸的蛟血，他急忙取出清心丹等物給蕭錦詞服下。

蕭錦詞還是被魔息影響了！

玉蒲衣一陣懊悔，他開始給蕭錦詞渡靈氣過去，希望可以幫助他抵禦魔氣入侵。

也許是丹藥起了效果，蕭錦詞竟然幽幽轉醒。

他還保持着神智，“我用不了靈氣了，否則會被徹底魔化。”

“沒關系，我來行船。”

玉蒲衣将靈氣注入核舟，核舟緩緩運行起來，起初速度很快，但逐漸玉蒲衣便有些供不上靈氣，他掏出補氣丹囫囵吞下，臉色愈發蒼白。

“慢慢來。”蕭錦詞道，他盤坐着，正在逼出魔氣。

隻是此處靈氣稀薄，他做的努力用處不大。

玉蒲衣想了想，散出魔息，行船阻力頓時小了不少，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少耗些靈氣。

隻是速度依舊很慢，他隐隐看着蕭錦詞的臉色愈發不好，而且蕭錦詞的心神似乎被魔息浸染了，失魂之症明顯。

如果有靈氣就好了——

玉蒲衣看向四周，全是魔息和水，翻找儲物袋，補氣丹吃光了，還有什麼？

玉蒲衣眼睛一亮，他找出一個平平無奇的包裹，欣喜打開——

一碟糕點！帶有靈氣的！

是之前蕭父送的，玉蒲衣拿起來喂給蕭錦詞，想了想，又全部喂給他。

還好他當時因為尴尬沒吃，選擇直接收了起來。

小舟繼續平緩回航，玉蒲衣站在船頭，一刻也不敢松懈。

忽然，他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小動物餓了才會發出的聲音，抑或是人難受時——

蕭錦詞！

他回頭看向蕭錦詞，果然他正滿頭大汗，臉色是不自然的紅，口中咕哝着什麼。

魔化加劇了嗎？

玉蒲衣匆忙跪伏查看，探來探去發現，沒事。

沒事？

玉蒲衣看着蕭錦詞愈發痛苦的神情，沒事？

他視線下移，猛然發現掉落在蕭錦詞衣領上的糕點殘渣——

“我當時真應該解決你爹。”

星空海上，玉蒲衣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