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蒲衣切斷了傳訊,房間陷入死寂。良久,玉蒲衣深吸一口氣,微笑着說,“那我們抓緊啟程吧?”
蕭錦詞颔首,“梁十今日話很多。”
玉蒲衣嗯了一聲,二人拾掇拾掇便繼續赴往藥王谷。
本來是行路比較慢的,畢竟二人都受了不輕的傷。但自從蕭錦詞發現每夜睡前玉蒲衣都會同梁十傳訊之後,二人便開始加快了腳程,不到三日便趕到了藥王谷。
玉蒲衣一早給百裡念傳了訊,遠遠便看見百裡念守在谷口界石處。
“先看看這能不能用。”玉蒲衣忙将似蛟骨取出,百裡念沒有立刻接過,看過二人的臉色,便遞出兩粒丹藥,“先驅魔氣,然後立即治傷。”
玉蒲衣也不客氣,強行将魚骨塞給百裡念,自己接過丹藥,遞蕭錦詞一顆。見二人分吃了臉色略有好轉,百裡念才将注意力放在魚骨上。
“可以用。”百裡念道,“你不必過于自責,自烏骓頭一次跑出谷我便知曉會有這麼一天。”
玉蒲衣搖搖頭,“但這一天不會這麼早,他的根基怎麼樣?”
“因禍得福。”百裡念搖搖手中魚骨碎塊,“以後沒準真能成一名大劍士。”
“大劍士?”玉蒲衣擰眉,什麼東西?
“以前的根基至多做個門房。”百裡念毫不客氣,“他自己的選擇,清醒時也從未怪過你。”
說完百裡念自己開了個藥瓶子,倒了兩粒丹藥進嘴。
玉蒲衣:“?”
百裡念吃了藥之後似乎平靜不少,又恢複了之前的性情。
“你這是?”玉蒲衣上下打量一圈百裡念,身體看着沒問題,那便是心理問題了。
“其實這藥我當上首席大弟子就一直吃着。”百裡念解釋道,“每次出去找烏骓,我都會多備一些,時間長了,就離不開了。”
“懂了。”蕭錦詞罕見搭茬,“帶百裡烏骓帶的。”
他是見過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的。
“我先去拜見老谷主罷。”
玉蒲衣想了想,百裡烏骓可能不想看見他。
蕭錦詞點點頭,“我替你去看看他。”
這個他說的是烏骓。
玉蒲衣點頭,他們現在分開一會也好。
百裡念送玉蒲衣到了老谷主處,期間玉蒲衣欲言又止數次,百裡念無奈一笑,“說。”
“你之前說我有情感障礙,你覺得我該如何治療?”玉蒲衣很是躊躇,畢竟百裡念自己好像也不大正常。
百裡念掏出自己之前吃的藥瓶子,“我自己制出來的,無副作用。”
玉蒲衣感到驚悚,“你不覺得,自己,被這丹藥控制了嗎?”
“你現在都忍不住想吃!”
玉蒲衣眼看着百裡念對着丹藥瓶咽了咽口水。
百裡念哦了一聲,目光茫然,“可是我以前吃着沒事啊?”
“會不會是因為積累才出了問題?”玉蒲衣搖頭,“你是何時開始加大劑量的?”
“就這幾年——”
百裡念目光放空,整個人都有些呆滞遲緩。
“你去查查你的藥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玉蒲衣道,思忖片刻又直接抽走一瓶,“我直接拿去問問老爺子罷。”
百裡念嗯了一聲,理智回籠。
“你剛剛要我治什麼來着?”他問。
玉蒲衣默了一瞬,“替我跟你師傅說幾句好話就行,我自己去見老谷主,你去休息吧。”
百裡念點點頭,乖巧離去。
玉蒲衣揉揉眉心,轉身踏入老谷主的洞府。
“百裡爺爺,蒲衣有罪。”
老谷主笑呵呵一擡手,将他托起。玉蒲衣一對上他的目光便知,老谷主對此事并不在意。
他依舊行禮,“蒲衣厚顔,是當年輕狂了。”
“你既叫我一聲爺爺,便知我待你和烏骓、阿念都是等同的。”百裡谷主笑着撫須,“而老朽早已不理這些事。”
玉蒲衣張口欲言。
老谷主卻抓住他手中的丹藥瓶,“此物無毒,人心險惡。”
這意思是?玉蒲衣想了想,人心,果然有人要害百裡念!
“多謝谷主提點。”玉蒲衣拜謝,知道有人在搞鬼就好辦了。
“我還沒有提點你。”老谷主笑眯眯道,“人心浮動,利大于情,這才是提點。”
“如若我早些告訴烏骓,那勞什子孤橋潋滟劍是我,也許就不會有——”
“這是他的劫難。”老谷主向玉蒲衣身體注入一道溫暖的靈氣,“這便是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
玉蒲衣将這個詞念了幾遍,再擡頭時,老谷主便已不見蹤影。
他行禮之後,心事重重出了門。
他是否也是,在劫難逃呢?
玉蒲衣出了洞府,便見到蕭錦詞站在不遠處等他。
他走過去,同他對視。
“我有話要對你說。”
玉蒲衣愣了一下,因為這是兩道重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