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初華第一次見莫千曲時,就莫名讨厭她,因為莫千曲總喜歡搶杜初華的玩具玩,還有就是莫千曲總喜歡欺負阿月哥哥。
所以有一次杜初華狠狠教訓了莫千曲,紫藤抽在莫千曲的身上,她疼得哭喊着要去找她親爹。
杜初華不怕,她在重炎就是老大,誰都不怕。
可杜初華還是被罰了,被先狼後關了禁閉,杜初華又哭又鬧,先狼帝心疼,可先狼後卻狠下心,不顧任何人勸說。
先狼後教導杜初華,南宸莫氏一族,因為一場大戰,失去了很多親人,莫千曲剛剛失去了娘親,她很可憐,作為帝姬,你應該憐愛自己下屬和子民。
杜初華不懂憐愛,也不懂作為帝姬的責任,但是她知道,失去了娘親是很可憐。
杜初華人生的第一個道歉是對莫千曲說的,她手捧着最喜歡的一個玩具,送給莫千曲,十分真誠道:對不起。
莫千曲卻漲紅着臉,擡手打翻了玩具,跑着離開了。
杜初華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沒有生氣。
後來,阿月生了一場大病,命懸一線,南宸王用隻生長在南宸山上的一株極罕見的草藥救下了他。
中間種種,不久後,阿月随着南宸王和莫千曲離開了重炎,去了南宸。
在南宸所有人都稱呼阿月為三殿下,莫千曲則喚他杜三,再沒有人喚他阿月,也沒人喚他阿月哥哥了。
在南宸的日子杜望舒很不習慣。
剛開始别人還會忌諱他杜氏三殿下的身份,後來發現他軟弱可欺,便漸漸都将他不放在眼裡。
莫千曲也發現了,這個杜三好像不論怎麼揉捏都不會生氣,不會哭鬧,所以她一步一步試探杜三的底線,她想要知道做到哪一步,那個面團一般的人才會哭才會鬧。
搶了他從重炎山帶來的所有玩具,杜三不争不搶,乖乖讓出;
讓所有人都不準和他說話,不準跟他玩,杜三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可以整天不出,一個人安安靜靜,好像并不會有什麼影響;
讓他吃最低賤的奴仆吃的食物,讓他住漏雨的土屋,讓他蓋單薄的被子……
莫千曲做了許多,她想着隻要杜三向自己求饒,她就會考慮放過他,可是杜三沒有,逆來順受,膽小如鼠,莫千曲看不起杜三,嘲笑他不敢反抗。
不僅僅莫千曲,莫氏幾個兄弟,都以玩弄欺辱杜三為樂,他們打賭,誰最先能讓杜三哭。
每個月圓之夜,南宸狼王,都會喂一粒藥給杜三,每次喂藥時,都會告訴他,要乖乖聽話,隻要聽話,身體就不會疼,心也不會疼,就不會生病,如果不聽話,身體會疼,心也會疼。
他是有聽話,可是身體還是疼,心也還是疼,所以有一次,他偷偷的吐出藥,那一個月,杜三才知道原來身和心可以疼到如此地步,比餓肚子還要難受,比寒風還要難忍,比孤立無助還要絕望……
也是從那個時候,杜三明白了,每個月要吃的那枚藥真是在續着自己的命,所以他得聽話,不論誰問他,他都得說,他在南宸過得很好……
還好,聽話對他來說并不是很難。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莫氏一族要這麼對自己。
時間久了,杜三也麻木了,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極其能忍,也極能适應,他在想肯定是自己不好,自己太過無聊無趣,别人才會不喜歡,才會不願意和他玩。
所以,不論自己受到多大的痛苦,他總是笑着說沒有關系。
直到有一日,杜三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時,南宸山上一片梨花林中,誤闖進了一隻白兔精。
白兔精剛修煉成人形,遇到了幾隻狼妖,狼妖們逮住了白兔精,将其折磨了半死,正欲剖其内丹時,突然天地驟黑,竟是日全食,等天地恢複顔色,昏死的白兔精竟不見了蹤影。
胡須花白的老狼妖将傷痕累累的小白兔送到了杜三的身邊。
“這隻小兔子可憐得很,三殿下,你把她救活可好?”老狼妖對着亦是傷痕累累的杜三道。
小白兔太可憐了,好幾處血肉模糊,皮肉分離,杜三支撐着身體,用針線小心翼翼縫補小白兔破碎的身體。
針線縫補□□的疼痛,讓小白兔痛得控制不住地顫抖掙紮。
杜三一邊輕輕吹着傷口,一邊哄慰道:“不痛不痛,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那樣溫柔堅定的聲音,小白兔竟真的咬牙忍住了。
小白兔醒來睜開眼,就看見有一個面色慘白的人,正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那樣的小心翼翼。
“謝謝你。”小白兔感激道。
“這是南宸山,這裡除了莫氏狼族,外族禁止入内。”
“我不是故意的。”小白兔可憐巴巴道。
“等你傷好了,就離開這裡吧。”
小白兔乖順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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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我叫小白,你叫什麼名字?”小白兔化成了人形,一跛一拐地走到杜三身邊,陪着杜三坐在門檻上,望着漸漸升起的太陽。
“你可以叫我杜三。”
“你好,杜三,”小白笑着說,“再次感謝你救下我。”
杜三抿着唇,沒有說話。
小白并不在意,就這樣看着杜三,剛剛升起的日光映照在杜三的面龐上,鍍了一層溫潤的顔色,慘白缺乏生機的面龐因此有了生命的溫度。
兩人靜靜坐着,沒有再多話了,良久,小白扯起了杜三的衣袖,指着衣袖内側道:“你的衣服破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