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洩露。”
門嘎吱關上。
隔着單薄的門扇,廊上傳來一聲輕笑。
但既然要賒刀,便不可閉門不出,奉雲哀不過是進屋,将先前卸下的刀劍重新背上。
這杳杳客棧賓客如雲,保不齊等下會不會有高手現身。
不過奉雲哀跟随師父遠離世塵多年,還真沒聽說過什麼射覆遊戲,這于她,得算作第一次。
她有使命在身,既已入世,便不可有所怯懼,既然掌櫃邀她射覆,她便稍加參與。
不過多時,樓下器物已放置完畢,林杳杳命人搖鈴,好将樓上客官都喚下樓來。
原先空空如也的天井處,已擺滿各色器物,器物整齊有序,并未擠擠攘攘地列在一塊。
林杳杳坐在櫃台上,手裡拿着一根挂了紅色穗子的長杆,用以挑起器物上蓋着的紅布。
衆人紛紛下樓,坐在早早備好的座椅上,交頭接耳地議論。
奉雲哀環視一圈,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本就隻她與周遭格格不入,但她才剛沾着椅子,身邊就坐下了另一人。
餘光中靛藍衣擺微微曳動,是那位有些邪性的女子。
桑沉草剛入座,便湊近說:“你還是來了。”
奉雲哀望着遠處整齊陳列的器物,淡聲:“但不是來玩射覆的。”
各路豪傑濟濟一堂,多是武功高強者,但這些人離奉雲哀要找的那一位,還有些差距。
倒也都是武功高強者,隻是強得平平無奇,尚無絕對緻勝之力。
坐在櫃台上的林杳杳輕悠悠躍到地上,搖着扇子道:“咱杳杳客棧的‘尋英會’也要開始了,事先同你們說,這些器物中既有活物,亦有死物,既有流動物,亦有凝固之物,隻猜個大概可不成,得能實實在在地講述出來,才算得勝。”
流動的,能是清水,亦能是酒水,還能是……血水。
而凝固不動的,種類更加多。
随着又一聲鈴響,林杳杳伸出長杆,杆頭的紅穗子搖搖晃晃地停頓在其中一件器物上。
天井中當即嘩然一片,衆人議論紛紛,什麼樣的說法都有。
“有頭緒麼?”桑沉草轉頭。
奉雲哀不動聲色。
遠處有人搶先作答,揚聲道:“我意感壇中物細碎未凝,但波紋淺淺,徐徐而動,是……黃沙!”
林杳杳挑起紅布,輕鼓掌心喚來小二,笑道:“去揭開壇蓋。”
小二走上前,将壇蓋用力拔出,然後将壇子輕微斜置,好令壇中物緩緩淌出。
細細碎碎,窸窸窣窣,還真是黃沙。
“還挺厲害,看來這客棧裡的異人也不少。”桑沉草意味深長,“你是不是早推斷出來了,隻是不願說。”
奉雲哀還未做聲,身後忽然嘎吱一聲,裹挾黃沙的風猛地刮向身側。
蓋在器物上的紅布被風掀起,大喇喇暴露在衆人視線之中。
林杳杳皺眉,剛想呵斥一聲,眯眼時卻是一靜。
一支镖隊從門外擡着東西挨個進門,為首的人道:“掌櫃的,住店。”
“那是什麼?”林杳杳的目光越過衆人,落在他們後方。
為首之人又道:“在黃沙地經過,撿到一具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