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奚檀蘿,衆人紛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位形貌濃豔的少女。
哎呀,說小話撞上正主了。
奚檀蘿驟然變了臉色,撇過臉。沈玳玳微一挑眉,白四姑娘是最高興的,送上門的熱鬧她最愛看了。
狀況外的張想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恍然大悟,這好像就是奚縷珠。
這是她心心念念的親女兒啊!
雖然她不記得女主的過去十年經曆了什麼,雖然她也不記得女主的宗門是什麼來頭,雖然她可以說是對女主一無所知,但——張想發創造了她,記叙了她輝煌的少年時代,她又何嘗不是承載了張想發最初最懵懂的幻想。
張想發精神一振,趁沒人注意她,眼睛睜到自以為的最大。見一回女主可不容易,得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穿得不錯,不算特别華貴,氣質拿捏得剛好!挂在别人身上總會帶些溫婉的衣裳,穿在奚縷珠身上就像是藏鋒于月光下的尖刀,就是刀身短了點。可惜長得再漂亮也還沒長開,完全就是小孩子嘛。
張想發有點小小的失望,她想象中的女主是仿佛天神下凡,出場自帶大燈泡,走到哪裡都能引起路人的驚呼……可能再長大幾歲就成天神下凡了?張想發隐隐覺得她們惡毒女配埃弗四應該活不到那個時候。
廣玉蘭樹下一口氣擠了五個人,樹葉投下的陰影顯得逼仄。幾個人面面相觑,較勁似的誰都不接話,最後是奚縷珠裣衽道:“頭一回見諸位姑娘,我姓奚,家中行二。”
沒人理會她,她也不覺尴尬,起身輕撣衣上的灰塵,再次擡眸,目光已變得銳利異常。
張想發是唯一一個見證了此番變化的人,心裡頭毛毛的,對女主的仰望中帶着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敬畏。
總感覺女主已經開始磨刀了,按照“越厲害的反派越晚下線”定理,她是這幾個裡面最不厲害的,今天該不會就是她的死期吧?
張想發邊想邊往後頭縮。
這邊樹下幾個本來就不熟的人相對無話,那邊卻有人注意到新出現在京城圈子裡的奚二姑娘。幾位姑娘嬉笑着走近了,其中一位湊過來道:“我們幾位想邀奚二姑娘和幾位姑娘一道去那邊坐坐。”
那位姑娘毫不遮掩地盯着奚縷珠看,眼裡的惡意直白地現于人前,反倒讓人覺得好笑。
沈玳玳低聲提點:“鎮國公的小孫女宋五姑娘宋紫婉,小時候走丢了,前些時候剛認回來,性子厲害了些。”
奚縷珠微微點頭,算是領了沈玳玳的情。
張想發也聽見了,在心裡無聲歎息。
她到底怎麼寫的小說?怎麼惡毒女配炮灰遍地跑,還是個自帶真假千金屬性的。年幼時走丢的貴女,善良真千金在外受苦,惡毒假千金被接回來後作威作福是吧,同樣的套路她起碼寫過五對……
不如以後開個盤,她一定一押一個準。
張想發同情地看了眼宋紫婉,默默低頭:這多半是個惡毒炮灰。
一行人跟着宋紫婉幾個走了,不知道她們從哪裡變出幾張桌子,二十餘位姑娘坐在兩邊,又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說不如來個端午詩會,各自作首以端午為題的詩。
張想發頭越埋越低:這是炮灰開始幫主角走劇情了,外面賽龍舟裡面搞詩會,虧自己想得出來。
宋紫婉聽到衆人均是贊同,當即揚起下巴,手中團扇繞了個圈,點到了奚縷珠:“奚二姑娘才回京城,我們都還沒見識過奚二姑娘的才華,不如就讓奚二姑娘來作這第一首詩吧。”
旁邊立即有人應和:“奚二姑娘在鄉下待了十年,哪去習來什麼作詩?宋五姑娘你莫要為難人家!”
張想發腦袋幾乎要紮進點心堆裡:能撞上一次女主打臉劇情,這趟穿書也算是值了……
一旁的白四姑娘眼疾手快撈了她一把,驚疑不定:“人宋五姑娘針對的也不是你,你在這落寞個什麼勁?”
張想發氣得炸毛,這白四姑娘是不是眼神不好?哪裡看到她落寞了!宋五姑娘針對誰都不好啊,既然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就都是她的“女兒”,天天在自己眼前上演姐妹阋牆,誰看了心情會好?
“值個鬼啊!怎麼寫的全是壞人!”張想發面露絕望,沒忍住嘟哝。
白四姑娘沒聽見前面,隻聽見個“壞人”,悠悠笑問:“壞人?你是說宋五姑娘嗎?”
“不算嗎?”難道白四姑娘有一雙能發現這些炮灰背後的真善美的眼睛?張想發心懷期冀,小心翼翼反問。
白四姑娘道:“自然不算了,宋五姑娘分明是蠢人,蠢人是分不出好壞的。”
張想發沉默,她就不該期待白四姑娘能說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