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許,原作帶來的“命運”并非那樣牢不可破?若她們所做的一切,真的隻是依循自己的内心,而非她自以為是的命運?要真是如此,張想發不知這些配角們會不會過得更好,但至少她不用承受那麼大的心理負擔……好吧,就是在甩鍋!
張想發放棄思考。
待沈玳玳緩過氣,二人喚了迩黛進來拾整。所幸迩黛十分貼心地備了兩套衣衫,張想發換下自己身上的破條條後松了口氣,勉強忽略迩黛那感激中夾雜着質問的眼神。
她們再次出現在宴上時,張想發鬧出來的一片狼藉早已被收拾幹淨。宴上人影稀稀落落,也不見大公主和奚縷珠的身影。
見她們回來,旁人均是遮遮掩掩地往這邊打量,惟有奚檀蘿猛地跳出來,誇張地拍自己胸脯:“你們終于回來了,吓死我了!張姑娘,你到底怎麼了?身上的邪祟被趕走了?自己被上身就罷了,可莫要拖累沈二姑娘!”
跟在她後面的白勉清也不否定,微微笑看這邊的兩人。
奚檀蘿口中被拖累的沈二姑娘忽然就不知如何言語了:“不是張姑娘,是……”
“——大公主呢?”張想發突然打岔。
“早就走啦!沒看她們都遊湖去了麼?還留在這的都是膽子大的,比如我。這回可多虧了我和勉姐兒……好吧還有奚二!多虧我們給你求情啊。”
張想發趕忙想道謝,就是沒想到奚縷珠會幫自己一把。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被奚檀蘿快言快語地打斷了。
“大恩不言謝,你以後得了造化,照拂照拂我們就行!剛還聽吳三姑娘說,不知道大公主會不會請湛弘師太來做場法事。喂,要我說,你努力努力當大師得了,你瞧着不挺擅長的?”
“……”張想發忽然覺得,有些謝意記在心中藏在心底,才是最好的選擇。
被她們談論着的大公主和奚縷珠,正躲在一處亭子下偷閑。
當朝國姓為蕭,奚縷珠早聽聞于皇後長女、大公主蕭俪睿是位震懾朝野的人物,今日初見,卻覺大公主為人太随和了些。奚縷珠挑了黑子落下,狀似不經意般開口:“京城近日有些頗不尋常的動靜,不知可傳進殿下耳裡?”
蕭俪睿的腿翹在棋桌上,抓了把白子一颠一颠地往空中抛:“是聽祖父說起過。”
她的祖父、于皇後的父親,便是現今的于閣老。
奚縷珠小心斟酌着言辭:“歹人來者不善,不知是鄰國細作,還是前朝叛黨作亂,長此以往,難免禍及京中百姓,殿下……”
“今兒出來賞荷,就不談朝中的事罷!”蕭俪睿揮手抓住空中的白子,攤掌一數,漏下一顆。
奚縷珠下意識斂眸,卻看見那顆本該不知所蹤的白子,規規整整落在棋盤上,頓時殺了自己的半壁山河。蕭俪睿微微眯着眼去直視太陽,輕飄飄誇了一句:“你下得不錯。”
奚縷珠瞧着赢得不費吹灰之力的蕭俪睿,一時無語凝噎。
她本想同大公主暗示一下自家宗門的蠱蟲到處亂爬這件事,可也不好直言的,隻得把百花宗宗主宮珏雎說成歹人,企望大公主能出手打擊一二。
大公主卻不接她的話茬,奚縷珠不敢提得太反複,苦惱地又想新的暗示法子。
她正苦思冥想,蕭俪睿曬夠了太陽,接過身旁宮女持的聚頭扇,往自己微仰的臉上扣,撲得濃厚的脂粉氣往她鼻子裡鑽,斷斷續續的話從扇下傳來:“你和沈二那幾個很熟?怎的平白無故為她們說話?”
奚縷珠不知大公主問這話的用意,隻謹慎答道:“家姐同沈二姑娘和張姑娘有些交情。”
“你和你姐姐關系不好嘛。”蕭俪睿道。
奚縷珠心裡咯噔一下:“家姐看似頑劣些,實則心地純善……”
蕭俪睿啪地一合扇,微一傾身,扇肩貼上奚縷珠的右肩,稍稍用力,奚縷珠便覺自己難以挺直腰背,又有俯身叩頭的沖動。她不敢直視蕭俪睿冷冽的眼神,睫毛微顫,脈搏陡然加快:“殿下這是何意?”
卻見蕭俪睿松開握着扇頭的手,扇子就這麼落在奚縷珠的懷裡。她忽而仰頭大笑,直笑得快喘不過氣:“奚二姑娘,你這般怕我!”
“……民女不敢。”
蕭俪睿見這姑娘正襟危坐的模樣,覺得分外有趣,剛想再戲弄幾回,可惜有一宮女匆匆奔來。
宮女行禮後道:“殿下,湖那邊出了些事況。鎮國公府的宋五姑娘,把顧姑娘推湖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