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打開雙手,呈現分離狀态,四指并攏,目視前方。
“面對尊敬的客人,應該要點到即止。”她臉上毫無波瀾,平靜如潭。
“将要四點,主祭大人要來了,歸位吧。”
血怪依舊發出咔咔聲,如同上次,瞬間消失,一滴血都沒有存在過的痕迹。
隻有那團濃血還留在地面。
祝慈用手背抹了一把臉,擦掉血,跑過去關心何方卉的傷勢。
她現在胸間憋悶,左邊肩膀直直地垂落,氣虛無力,但是内髒出血止住了。
于嘉宜被放到草地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肩,而後往上一提!
伴随何方卉的慘叫,胳膊被接上了。
“于嘉宜!你下手前能提醒一句嗎?”
“提醒了會更疼。”
現在兩個人都需要背了,陳簡不願意背何方卉,擡起于嘉宜就走,躲在教堂口的陰影處,拿把椅子放給她坐。
隻留下何方卉和祝慈兩人尴尬對視。
“背我。”何方卉啞着嗓子,一點不客氣。
祝慈并不想背。
“主祭大人馬上就到,客人皆需在外等候,不必移動。”畫眉咳了兩聲,不動聲色道。
不用背了,祝慈樂得清閑,從教堂裡面也去搬了一把椅子出來,拉何方卉去坐。
鐘聲敲響四下。
下午四點,雲雀與鹪鹩扛着一具五米長的棺材,一前一後,扛至教堂前的草地上,看似輕松無比。
棺材放在地上,發出沉重地砸地聲。
主祭在後面蒙着黑紗,兩手交疊于胸前,保持虔誠的姿勢,邁着方步。
口中念叨聽不清的教語,漫長繁瑣。
何方卉頭仰,靠在椅子上,對着旁邊坐在草地一臉閑适,用刀在切割被血沾染的外層衣的祝慈道:“我真堅持不住了,你之前給于嘉宜用的那是什麼卡,快使我身上,疼死我了。”
“不要,就那麼幾次機會,得用在關鍵時刻,你現在又死不了。”祝慈朝天翻了個白眼。
“可我要疼死了,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何方卉散開發繩,發絲融合汗水貼在臉龐,她給自己扇了扇風,“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疼死。”
“死了就算了,可惜,半死不活的,很吵。”祝慈捂住耳朵。
畫眉撲哧,笑了出聲。
雲雀與鹪鹩看向她,帶點驚奇。
她隻是笑了一下,又止住了,恢複了面無表情,掃了他倆一眼。
雲雀和鹪鹩趕緊收回眼神。
主祭還在長念着,等到了鐘又敲響了五下,葉清清這才挎着江鶴,後面跟了她三個隊友,姗姗來遲。
“祝小姐,多虧有你,我們才能逃出來。”江鶴的腿似乎摔斷了,他跛着一隻腳,由葉清清攙扶,“這次,是我們整個隊伍都欠你一個人情了。”
葉清清環顧四周:“他們隊伍的人呢,怎麼一個都沒來。”
“都變成怪物了。”何方卉直言不諱,葉清清隊伍的每個人都涼到頭頂。
“所以,人類會變成RM這件事,是真的?”江鶴難以置信發問。
祝慈回答道:“是的,并且,小創怎麼都召喚不出,顯然它不想替我解答這件事。”
大家都各自嘗試召喚,發現真的不能,才認清事實。
有個隊友問道:“但是,小創以前說過,RM都是數據,我們離開了這個副本,下一個人進入副本後又會刷新,怎麼可能會在副本中增加新的RM呢?”
“它沒有說實話,RM的真實面目不會那麼簡單。”
祝慈想起幾個副本中碰到的幾個RM,都不像是沒有感情的數據。
衆人沉默。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也是正常。
何方卉瞥了眼他們幾人,說道:“在副本裡活着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是該考慮的事情。”
“原來有時候,你也能說出點人話。”祝慈對她揚唇微笑。
何方卉“切”了一聲,自顧自疼痛去了,懶得理睬她。
葉清清又問了祝慈之前發生的情況,以及說了自己那邊所經曆的困難。陳簡看到,把于嘉宜也搬了過來,大家一起整合消息。
不過閑聊片刻,主祭止住念詞,NPC們都靜默無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邊緣的草地來,形狀并不規則。
玩家們都向那處望。
身影接近了,陰冷的光線下,印照出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女子,小麥色的肌膚包裹結實的肌肉,簡單的布裙被風揚擺。
她扛着一個的巨大時鐘,走在草地上,踩出厚厚地聲響。
最後,将時鐘往地上一放,插進泥土裡。
主祭宣布道:“各位客人,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五分,葬禮即将舉行。伯勞,請問誰來撞鐘?”
“是我,再會了,知更鳥。”
她握緊鐘裡垂下的椎。
“咚”“咚”“咚”“咚”“咚”“咚”
時鐘敲響了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