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交代完自己班隊明天的行程事項,利威爾回到房間一打開門闆就看到某個人背對自己坐在桌前,正把一盒東西倒在桌上,不知道又在搗鼓什麼的畫面。
「喂……為什麼你會比我這個房間主人還早到這裡?給我滾出去。」
「你别那麼小氣嘛。」
詩織沒有把那聲低沉警告聽進耳裡,行若無事地忙自個兒的事,總是有辦法将藉口信手拈來。
「不是有這麼個說法嗎,就像小動物會本能的尋求溫暖的地方,人類也會不自主的追尋讓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所以啊,這裡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喔……唉唉唉——别扯!」
聽完他正經八百的胡謅話才動手拽人,利威爾算很給他面子了。
「我明明就說真的,你這老愛動手動腳的壞習慣真的不太好耶……」
掙開被拽住的後領,詩織在一道陰沉的視線中碎念着,又重新回到椅子坐下。
「雖然團長先生還沒有指示,但我有可能過幾天就要去陪這期新兵們玩了,還浪費時間打掃自己的房間幹嘛,反正睡袋也帶了,就借你的房間打地鋪又不妨礙。」
利威爾直接橫他一眼,「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嗎?你的存在就是一種妨礙。」
「怎麼會呢?」詩織立刻擺手反駁,「我睡覺又不打呼,不吵你的。」
利威爾死死盯着他的後腦勺。
确實是不打呼,但手腳倒是挺不幹淨的。
又賞了他一眼,利威爾決定不浪費時間搭理他,拿了換洗的衣物後就離開房間去洗澡。等到他洗好回來,詩織依然維持同樣姿勢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不知道在幹嘛。
他用毛巾擦着濕發,走上前一瞧,這才知道詩織到底在忙什麼。一片片形狀不一的小圖塊淩亂的擺在桌上,利威爾蹙着眉。
「擅長搞破壞的你,什麼時候培養出玩拼圖這種陰沉興趣了,能拚得了嗎?」
詩織相當習慣他的吐槽,手握着幾塊拼圖正琢磨着,便随口一言,「韓吉小姐給我的,反正也無聊就當作打發時間嘛。」
「還真抱歉啊……」利威爾一掌蓋住他的腦殼,語氣和内容有着天地之别,「竟然讓你無聊到說出這種風涼話,我們這些疲于奔命,忙的焦頭爛額的人還真是對不起你了。」
「好說……好說……」身為一個資曆深厚的萬年二等兵,什麼繁忙事情都輪不到他頭上。詩織自知理虧,隻得幹笑幾聲。
「弄得亂七八糟,這種給小孩子玩的無聊把戲有什麼難的?」利威爾瞧了眼從他洗澡回來已經過了好一會時間,還拼得相當雜亂,東一塊西一塊根本就看不出究竟是什麼圖案。
「嗯……說難也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不過用既定的方式先找出四邊再拚剩下的部分,用這樣快速簡易的作弊方式自然是很容易沒錯,但……」
望着散亂一桌的塊塊碎片,詩織一手托着下颔,另一手以一塊拼圖輕敲着桌面。
「如果是随手拿一塊,拼一塊呢?在雜亂無章的碎片中找出他們之間的關聯,不斷拼拼湊湊,也從錯誤中不停反複修正,才能勉強看到這個圖案的些微輪廓,你不覺得……很像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嗎?」
許是不常看到他正經的模樣,利威爾一時有些不習慣,差點就忘了他荒誕行為下,其實也有着敏銳細膩的部分。
利威爾斜睨着他,「對着小孩子的玩具有感而發,你是吃到埃爾文的口水嗎?」
「我對男人才沒興趣呢。」詩織撇撇嘴,對他的話相當敬謝不敏。
「那又是怎樣?」
詩織翻轉着手中拼圖,目光深沉,「艾倫目前的處置方式隻是暫時性的,要讓中央那幫權貴知道他對于人類的利,團長先生把判斷的結果落在三十天後的牆外任務上。兵長先生,你覺得那能作為判斷依據的“結果”會是什麼?」
「那種事誰知道。」盯着他依然不動的背影,利威爾了然淡道,「不管是什麼,如果隻是鼻屎點大的東西,顯然不足以塞住内地那些豬猡的嘴。」
猜出他為何如此的利威爾,想起那一天執行牆外任務,突然傳來埃爾文判斷牆壁可能已遭破壞的消息,在部隊撤退返回托洛斯特區時,他便看出詩織的不對勁。
那雙望着前方的黑眸,裡面有他從未見過的茫然。
他知道這家夥這幾天,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差别,可隐約顯露出的惴惴不安來自于什麼。
如果當時羅賽之牆真的遭到破壞,對于一個好不容易才從内牆逃離開的人,又會面臨怎樣的打擊?
利威爾繼而脫口未說完的話。
「負責絞盡腦汁想出這些東西的人是埃爾文,計畫執行的決定權也在他身上,我們隻需要相信他就行了,你這蠢貨用不着擔心還沒發生的事情。」
握着拼圖的手赫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