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院落位于巷身,很少有人踏足。
柳州摸了一把牆上的青苔,泥腥味傳來,厚重的淤泥抹落在指腹間昭示着歲月悠久。
“倒是會選地方,隻是,藏幾房小妾而已,用得着選在這麼隐秘的地方?”
裴寒忱仰頭看了看牆頭:“就怕這裡面有鬼。”柳州了然,兩人對視一眼,足尖輕點,幾個跳躍間消失在青瓦後。
倆人用了一會才尋到兵部侍郎趙原的聲音,聽到屋子裡淫靡喧鬧,柳州忍不住蹙了蹙眉頭,轉過頭去卻發現他們家殿下早已利落的掀了瓦片觀察屋内的情況,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柳州:“……”
本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的柳州也跟着掀開一片青瓦。
驕奢淫逸的聲音順着屋頂的縫隙傳來,白花花的一片淹沒在帳紗中,時不時能聽到趙原一兩句所謂的咒罵和舒服的喟歎,柳州差點沒看下去,反倒是裴寒忱盯着屋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後,屋門聲響。
“誰啊!竟打擾爺的好事!”趙原從溫香軟玉中擡起頭怒吼一聲。
“老爺,是……那位爺派人傳信來了。”
趙原急忙從侍妾身上退下,快速撈起衣服道:“快請。”
侍妾嬌喘一聲,芊芊手指拉住趙原的衣角道:“老爺這就要走了?此去一别,又要讓奴家好等~”
“哎喲我的小心肝~”趙原湊上去溫存一番道:“這是大事,等爺辦完這件事定會抽時間好好陪你。”
侍妾幽怨的送走了他。
裴寒忱悄悄挪好瓦片,與柳州對視一眼,兩人足尖輕點,掠到另一間屋子上。
院内打掃的下人隻覺一陣微風吹過,擡頭發現一片綠葉飄落,下人也沒有多想,将綠葉掃到一邊。
來人披着鬥篷,看不清面容,裴寒忱悄悄掀開瓦片跟柳州頭對頭看着屋子裡的人。
“大人,您怎麼來了?”趙原急忙上前行禮。
“主子讓我問問你,兵部那邊可收好尾了?”
趙原斂了神色,恭敬道:“大人放心,不會有人查出什麼的。”
“哼,若非當年殺出個裴寒忱,這兵權早就是殿下的了,隻是沒想到裴寒忱如此命硬,這都沒要他的命!”
趙原親自替那人斟茶道:“大人放心就是,混進去的那幾人我拿捏着他們的家人,無論刺殺裴寒忱成功與否,他們都活不久,隻有他們死,他們家裡人才能活。”
聽到這裡,裴寒忱眸子冷冽,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那裡至今還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
那是藏在軍中的叛徒留下的,估計就是趙原藏在裡面的人。
柳州臉色同樣難看,裴寒忱年少奔赴戰場,一心一意為了守護汴國征戰邊境,而他們呢,為了兵權,為了那個王位竟敢在戰場瞬息萬變之際刺殺主将,好在裴寒忱反應快,身體素質也好,那一刀沒能要了裴寒忱的命,卻也讓他受了不少罪。
那人接過茶杯:“那他們的家人現在……”
趙原幹脆利落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殿下果然沒有看錯人,趙大人是個能幹大事的人,裴寒忱此次得勝歸朝,不知道那件事他有沒有察覺……不過不用擔心,無論他有沒有察覺到那件事,兵權和他的性命,殿下早晚都會收下。”
趙原低頭稱是。
那人小口啜着清茶繼續說道:“趙大人手腳收的這般幹淨,我定會好好禀告殿下,等殿下大業已成,定少不了趙大人的好處。”
趙原恭敬說道:“一切悉聽殿下的吩咐。”
送走了上屬,陽光刺眼,趙原眯着眼睛看着門口,旁邊賊眉鼠眼的管家見此,小聲道:“老爺,您在想什麼?”
趙原重重歎口氣:“我在想退路,萬事都需要一個退路。”
“……”
說完,兩人又進了屋。
裴寒忱跟柳州沒有多待,按原路換好裝束返回。
“殿下,您猜趙原的背後站着那位會是誰?”
裴寒忱搖搖頭:“朝堂局勢不明,我又一直長在飄搖山莊,除卻太子哥哥跟小七,其他人我都不熟。”
柳州沉默了,他也不熟悉京城,不熟悉皇子們的脾性,唯一熟悉的也就是裴寒忱了。
隻是他們如今是兩眼黑的狀态,實則很是被動。
“那殿下覺得趙原此人如何?”
裴寒忱眸子冷冽:“偷奸耍滑,背信棄德,隻是,莫要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