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趙原開口說讓裴寒忱進兵部。
這是裴寒忱早就料想到的,他的職位至今沒有分布無非是聖上還在思量,放的太高碾壓衆人容易造成一邊倒的趨勢,放的太低又怕寒了武将的心,所以才拖了這麼久沒給他安職位。
兵部一職是最為合适,一是将自己放到趙原眼皮子底下,方便趙原背後之人挑刺奪權,二是位置合适,既映了武将出身,又不至于兩眼黑什麼也不會,平白抹黑皇室。
聖上點點頭,就那麼同意了。
裴寒忱面上什麼也沒顯露,可心裡卻是狂喜,他就是要進兵部查趙原,這是他跟朝中暗撩一早就商量好的,雖有風險,但要是能查到趙原口中的“退路”,太子一案便有了大進展,總好過現在兩眼黑暗自摸索的狀态。
旨意下達,裴寒忱當天就被封了兵部侍郎,同趙原一起協助兵部尚書掌管兵部,雖隻是個侍郎,衆人卻也知曉,尚書年老不日就要告老還鄉,尚書一位遲早都是裴寒忱的。
下了朝,裴寒忱先去拜見年邁的兵部尚書魏老,提前打了個招呼,又跟着趙原回兵部熟悉了一下衆人,提前混了個臉熟,而後才打算出宮。
隻是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裴行。
裴寒忱左右看了看,才走過去道:“你身子不好,怎麼身邊也沒個侍奉的,桐衍他已經……你就不能别這麼死心眼,找個侍衛在旁邊伺候着哥也放心。”
裴行前日感染了風寒,眼下還沒好,他擡手掩面咳嗽幾聲道:“六哥若是無事,不妨來我這裡坐坐?”
裴寒忱盯着他,良久才點點頭。
若非有事,裴行不會邀他見面。
許久沒有踏進裴行的宮殿,倒是一如既往的蕭條。
裴寒忱收回目光歎口氣:“你年紀到了,也該出宮建府了,改日我跟父皇提一提。”
“不用。”裴行親自替他倒茶,摸了摸茶壺竟還是冷的,無奈放下茶壺起身:“我叫人上新茶。”
“小七,”裴寒忱叫住他:“你坐下,你跟六哥說實話,你一直不想出宮建府到底是想做什麼?”
裴行咳嗽幾聲落座,見裴寒忱一直壓着聲音說話,裴行笑了笑:“六哥,我這殿裡沒人在意,也不會有人安插探子,我叫人查過了,你放心就是。”
裴寒忱挑起一側眉毛:“查過了?你叫誰查過了?”
裴行豎起一根手指至嘴邊,輕聲道:“一個朋友,六哥以後會知道的。”
裴行成熟穩重,他要瞞的事誰都查不出來,裴寒忱知道他心裡有底便也沒有多問。
隻是這些年到底是辛苦裴行了。
“一直沒出府是在宮裡方便行事,六哥,你要做的事風險太大,若是宮内沒人接應難免會出亂子,再者,我雖未參朝,但對上面那幾位還算是了解,由此對你行事更有利些。”
裴寒忱揉了揉額頭:“你别參與這些,一切有我,我會想辦法将你接出去好好養病。”
裴行自袖子裡掏出一張折疊好的宣紙,遞給裴寒忱。
“不用,六哥,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猜太子哥哥一事,聖上參與了幾分?”
裴寒忱動作一滞,不可置信的擡眸看向裴行。
“我知道六哥的意思,聖上對太子哥哥寄予厚望,又最為寵愛,自然不會對他出手,可他能坐上那個位置心思定然沒那麼簡單,他必定會生疑派人暗查,這麼久了我不信他沒查出來什麼。”
裴行說起聖上時,眸子裡一片安靜,好似他說的隻是别人家的父親,與自己毫無關系,他甚至連“父皇”都沒稱呼。
聖上讓裴行太失望,失望到他私底下并不認聖上為父。
“他查出了什麼,卻一直沒有出手,六哥,你應該知道他的用意。”
裴寒忱點點頭,嗓音沙啞:“我知道。”
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君不是君,臣不是臣。
皇家果然無情,難怪母親會選擇離去。
好在他幸運,自小就被接回飄搖山莊,裴寒忱突然有些思念那快意逍遙的日子了,不同于皇宮的威嚴無情,那裡自由溫暖,更有家的樣子。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帶陌扶輕回去看看。
裴寒忱收回思緒打開裴行遞給他的宣紙,裡面是一串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