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輕拉着他的手搭話:“臣知道,有些事情臣雖不能說,但是王爺有一天總會知道的。”陌扶輕說到這頓了頓又弱弱地問道:“如果哪一天王爺摸清了臣的底細,臣對王爺也未生出情誼,王爺會如何 ?”
裴寒忱托着他腰身兩人重新躺回被窩裡了,黑夜中,裴寒忱眸子閃着光,他攥着陌扶輕的手掌,強硬地與他十指相扣,一字一句道:“到那時候,本王就不管不顧将你鎖在床榻上,日日寵愛夜夜承歡!叫你除了躺在本王身下哪也去不了!”
陌扶輕聞言,卻是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你不害怕嗎!本王是這般陰鸷險惡的一個人。”
陌扶輕笑了一會,他擡起另一隻手撫上裴寒忱的臉頰,認真描繪他的輪廓:“王爺,你不是這樣的人,臣知道的。”
“你怎知不是?”裴寒忱側臉輕輕蹭了蹭他溫暖的手掌:“本王征戰多年,手中鮮血淋漓,戰場磨去了我的溫情,怕是隻剩冷漠與殘暴了,殺戮之重,等日後下了地獄,閻王爺怕是不敢讓我轉世為人的。”
陌扶輕搖搖頭:“不對。”
“什麼不對?”裴寒忱捏着他手掌問道。
“我說王爺這種想法不對,殺一人而救萬人是為義,對南蠻來說王爺是殘暴,可對汴國數萬百姓來說王爺是英雄,王爺可知道當日王爺戰勝歸來,京城百姓有多欣喜,有多欽佩。”
“那你呢?”裴寒忱将陌扶輕的手拉到臉前,張口咬住他的指尖,含糊不清道:“扶輕可曾欣喜,可曾欽佩?”
“自然……”陌扶輕見他說不了兩句就開始搞些小動作,心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憋壞了堂堂凜王爺。
“王爺,臣真的從心底欽佩王爺。”
語氣認真,那溫柔的眸子在黑夜裡隻盛了裴寒忱一人。
真要命啊。
“唔……”裴寒忱松開他的指尖,突然起身翻身下床背着他,語氣粗重:“本王要沐浴,你先睡吧。”
陌扶輕:“……”
他大概是真的把凜王憋壞了。
裴寒忱重新洗漱完回到房間時,陌扶輕挑亮了床頭的燭火,半靠在床頭上捧着柳州帶給他的雜七雜八書籍。
裴寒忱去了邪火,神清氣爽趴上床榻。
“不是叫你先睡的嗎?怎的還不睡?”
陌扶輕放下書籍,偏頭吹滅蠟燭滑進被窩道:“睡不着。”
屋子裡重歸黑暗,适應一會才能看清彼此。
裴寒忱捏着他指尖:“在想什麼?可是剛剛吓到了?”
陌扶輕搖搖頭:“臣隻是在想,王爺出征時好像才十八吧。”
“嗯。”
陌扶輕了然:“那聖上可為王爺取字了?”
這是在拐歪摸角的打聽自己的字呢。
裴寒忱笑了笑:“扶輕想知道?”
陌扶輕毫不掩飾點點頭。
“父皇是想幫我取字來着,可那時候我遠在邊關,沒有時間弄這些,便用了大皇兄之前替我拟好的字呈給了父皇。”
裴寒忱的大皇兄——裴淩,聖上的嫡長子,也是先太子,學識淵博,武藝高強,于治國一道頗有見解,是朝中乃至汴國公認的接班人,可惜三年前,太子親征邊境,最終落得個數十把箭穿胸的下場。
提及裴淩,裴寒忱心裡有些酸澀,他的太子哥哥是這世間唯一能做汴國未來君主的人,可當年他再次見到裴淩時,是他執槍單膝跪在黃沙上,眼睛無光地望着汴國的方向,身上到處插着利箭,長槍築魂,永遠留在了邊境。
裴寒忱喉嚨發幹:“我在飄搖山莊時,太子哥哥時常與我通信督促學業,十七歲那年,太子哥哥出征前,替我跟小七取了字,字——予初。”
“嗯?太子殿下竟是把王爺的字早早取好了?”
說起這個,裴寒忱隻想翻白眼。
“那時候太子哥哥來信說,朝堂上戶部張大人跟工部徐大人因為一筆銀子的歸屬吵了起來,太子哥哥被他們吵的煩,便想起了那句‘予初本無言’,然後靈感頓妙,就将予初二字定為了我的字。”
陌扶輕:“……”
還真是……一點都不走心的取字啊。
陌扶輕又好奇問道:“那太子殿下給七殿下取了什麼字?”
裴寒忱平躺,雙手交叉放至腦後,漫不經心說道:“小七?他的更是離譜,是太子哥哥偷懶趁着太傅睡着了去禦花園釣魚,後來太傅被子規叫聲吵醒,出門将還在釣魚的太子哥哥唠叨了回去,太子哥哥生氣便叫人把那隻壞他好事的子規捉住綁了鳥喙,不許它再叫喚,聯想這件事便給小七起了‘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