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輕任他整理,最後伸手在他緊皺的眉頭上揉了揉,似要将他的擔憂與壓力揉開,指尖帶着溫熱,泛着龍井香氣,似一味鎮靜的良藥。
離開時,香氣泛着漣漪。
“王爺。”陌扶輕朝他笑了笑,笑容裡燦爛如陽:“臣會跟緊王爺,還請王爺放心。”
裴寒忱鄭重點點頭,抓住他指尖輕吻,而後掀開門簾下了馬車。
陌扶輕緊跟在裴寒忱身後下了馬車。
他們來的巧,恰好陌相家的馬車也停在了那裡。
裴寒忱主動迎了上去:“嶽父嶽母,過年好。”
陌相一家回禮,寒叙幾句便同行進宮。
之前阿亂告狀的事一直瞞着陌相夫人,如今他見了陌扶輕,便拉着他稍微落後幾步,母子間話着家常。
“我兒近日可好?”
陌扶輕在旁邊扶着他,微微笑着:“母親放心,兒子一切安好。”
陌夫人點點頭,看了一眼前方與裴寒忱寒暄的父子倆,裴寒忱竟高了那父子倆半個腦袋,站在那裡長身玉立,寬肩窄腰,威風赫赫,陌夫人越看越是滿意,她放慢腳步帶着陌扶輕落後幾步,悄聲問道:“王爺他……看着嚴肅,他可有……對你不好的地方?”
陌扶輕搖搖頭:“王爺待我很好,萬事都尊我重我。”
陌夫人點點頭,放下心來,母子倆走出幾步,陌夫人又忍不住湊近陌扶輕問道:“輕兒,娘問你一件事,你需得好好回答。”
陌扶輕還以為他要問自己接近裴寒忱的事,便壓低聲音:“娘親但說無妨。”
陌夫人糾結了一會,臉色有些泛紅:“就是……你跟王爺有沒有……”
陌扶輕不明所以,低頭等她繼續說下去:“嗯?”
陌夫人為難一陣,好似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糾結了一會幹脆自暴自棄小聲道:“哎呀,就是有沒有同房!”
陌扶輕:“……”
“我知我兒清風明月,有鴻鹄之志,而凜王天潢貴胄,定是不會屈人之下,委屈我兒了……但是,為娘想要告訴你,日後若是有了機會,你若能屈居上位……”
“娘親!”陌扶輕有些頭疼:“您的那些話本子以後還是少看些吧,待會我跟爹說一聲,您以後還是多看些佛經吧。”
陌夫人聽他那麼說,瞪大了眼睛,上揚的嘴角收了收:“你跟王爺不會還是……”
“好了好了,您不要操心這些了。”陌扶輕擡手捏了捏眉心:“快到泰宸殿了,我剛看柳伯母在那,您要不去打聲招呼吧。”
陌夫人順着陌扶輕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閨中密友,便放下了他跟凜王誰上誰下的關系,歡歡喜喜快速趕去。
陌扶輕這才松了一口氣,再擡頭時,便看到裴寒忱揣着手站在在前方等他 ,遠看像是伫立在山巅的一棵松柏,迎着風雪,迎着朝陽。
陌扶輕心頭一松,快步趕過去。
“嶽母剛剛跟你說什麼了,你臉怎麼這麼紅?”裴寒忱有些奇怪。
“沒什麼……”陌扶輕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露出的指尖蔥白如玉,在粉色豔霞間更顯潤白。
裴寒忱手疾眼快,拉着他的手道:“外面天涼,你手指這般好看,莫要生了凍瘡。”
陌扶輕心裡暖洋洋的,随後又回味出不對勁來了:
“不是說好要營造你我夫妻不合的形象來嗎?王爺該對臣愛搭不理才是。”
裴寒忱心裡隻想笑。
“本來是這樣不錯,可今日好歹是宮宴,世人見你我如此,大抵會覺得本王是裝作與你夫妻和睦,做足了表面功夫,畢竟林枞早就将本王厭棄你的消息傳出去了。”
陌扶輕點點頭。
裴寒忱左右看了看,突然低聲道:“但是扶輕,本王沒有厭棄你,本王寵愛你還來不及呢,這你得明白。”
陌扶輕:“……”
“走吧,宮宴快開始了。”裴寒忱說完沒等陌扶輕回話,拉着他進了泰宸殿。
殿内已經不少大臣落座,見了裴寒忱,一行人起身行禮,裴寒忱冷漠點點頭一一回禮,帶着陌扶輕去了前方位置。
等兩人落座,宮女便将熱好的暖酒呈了上來。
宴會開始,上方聖上褒獎大臣們這一年的辛苦勞作,又祈願明年天下太平,歌舞升平,下面依次推杯換盞,熱鬧非凡,唯獨裴寒忱冷着一張臉喝酒。
看着就不好惹。
所以敢找他敬酒的沒幾個。
他那不苟言笑的樣子像極了他們剛成婚的時候,若不是知道裴寒忱私底下有多粘人,連陌扶輕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
高位上,皇後步搖生曳,鳳冠下的眼睛顧盼生輝,隻是一眼望去,卻深如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