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燭火間不動聲色打量着凜王凜王妃,看着凜王妃貼心給凜王夾菜挑刺,凜王卻有些嫌惡的樣子心裡便有了底。
到底是年輕,人前裝作夫妻和睦,私底下卻是嫌棄的很。
皇後拿手帕優雅的擦拭掉嘴角的酒漬,默默收回了視線。
裴寒忱在沙場征戰多年,對視線的敏感程度遠超旁人,幾乎在那些視線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間,他便覺察到了其中的不懷好意。
他低聲叫陌扶輕給他夾菜,卻對他夾的那些動也不動,做足了厭惡他的樣子。
有了嫌隙,别人才好挑撥離間,才能讓他抓到把柄。
宴會進到一半,朝臣們便不再拘束,開始活躍起來。
裴永自陌扶輕現身便一直盯着他,見朝臣們開始走動,便起身倒了一杯酒走到裴寒忱的案桌前。
“到底是新年初始,來,六弟,三哥敬你跟弟夫一杯。”裴永舉着杯盞,視線輕飄飄落在陌扶輕身上。
陌扶輕感受到那股視線,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皺,覆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蜷。
他不想見裴永。
可現在他嫁入皇家,與裴永也算是一家人,由不得他拒絕。
正思索着,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精準的扣住了陌扶輕覆在膝蓋的手。
霎那間,那股不好煩躁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去,隻餘那份溫暖。
裴寒忱拉着陌扶輕起身,道:“該是弟弟去敬三哥的,倒是勞煩三哥至此。”
聽到裴寒忱的聲音,裴永才戀戀不舍地将視線從陌扶輕身上收回來。
“王妃近日感染風寒,大夫不讓飲酒,這一杯,本王替王妃幹了。”
裴寒忱說完舉起酒杯一仰而盡,又接過陌扶輕手中的酒杯仰頭喝完。
“還是六弟爽快。”裴永緊跟着飲酒,本想再寒暄幾句,偏偏裴玉又湊了上來 。
“雖是家宴,但喝酒傷身,六弟還是少喝些的好。”裴玉拿着杯盞走近,微微向凜王夫夫點點頭,又笑着跟裴永說道:“三弟也是,莫要喝太多。”
又是裴玉!
真能裝!
裴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裴玉真他娘的愛操心,三年前若不是他,他早就将陌扶輕壓在身下了。
“是,二哥說的是。”裴永皮笑肉不笑,見凜王不愛搭理人,扯不出什麼理由再接近他,便端着酒杯回了原位。
裴玉還是笑着,見裴永離開,轉頭道:“二哥也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敬六弟跟弟夫一杯。”
凜王夫夫對視一眼,默契地換了茶水回敬裴玉。
三人又寒暄了一些有的沒的,裴玉才離開裴寒忱的案桌。
兩人落座時,裴寒忱的手還拉着陌扶輕,他手指在陌扶輕掌心寫下幾個字,陌扶輕先是一愣,随後輕輕搖搖頭,在這關頭上,他不想生事。
可裴寒忱卻朝他笑了笑,隻是笑容不達眼底,又在他掌心寫了什麼,良久,才看到陌扶輕歎口氣微微點點頭。
他借着給裴寒忱倒茶的機會,輕聲囑托:“二殿下說得對,喝酒傷身,小心些總是對的。”
裴寒忱點點頭,搖搖晃晃起身,陌扶輕見此叫内侍幫他一起扶着裴寒忱出了泰宸殿,離開時陌扶輕交待内侍言說凜王爺不勝酒力,去禦花園醒醒酒,若聖上問起來直言便是。
内侍了然,将裴寒忱交給十五十七,便躬身退回了泰宸殿。
幾乎在裴寒忱離去後,一直盯着他們的裴永也跟着起身。
今日大年三十,禦花園入口處挂着紅燈籠,路也清楚,裴寒忱沒有走遠,在泰宸殿不遠的涼亭内休憩。
陌扶輕坐在他身邊,充當靠枕,讓裴寒忱靠着他肩膀醒酒。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暗處盯着他們的人對視一眼,借着樹影又重新将目光移到涼亭内休憩的人身上。
沉默了一會,見裴寒忱沒有睜眼的意思,陌扶輕吩咐道:“十五,王爺出來的急,你去找内侍尋個手爐,莫要讓王爺生了凍瘡。”
十五了然,領命退下。
裴寒忱乖乖靠在陌扶輕肩膀上,拉着他的手胡亂說了幾句酒話,便掙紮着起身,陌扶輕按不住他,隻能扶着人起身,被裴寒忱帶着往禦花園走去。
盯着他們的人猶豫了一會,簡單交流幾句,一人在原地待命,一人跟着裴寒忱去了禦花園。
可就在他們猶豫的這一空隙,便失去了裴寒忱的蹤迹。
假山後,裴寒忱眼眸清明,箍着陌扶輕的腰身看着那小太監左右巡視。
等那小太監離去,裴寒忱才松開陌扶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