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橋楓死死咬住下唇,忍了半天到底沒控制住說了一句:“放屁!”
裴寒忱聽了非但沒生氣,反倒上前友好地攬住陌橋楓的肩膀拍了拍:“欸,注意措辭,你是個文人,還是柳家妹子的心上人,若是被她知道你如此口無遮攔,會損壞你在她心裡英明神武的形象。”
陌橋楓拍掉裴寒忱的手,要罵他的話被一句“損壞形象”噎了回去。
他轉而看向小臉埋在手掌中的陌扶輕,沉默半天才開口:“扶輕,你說!你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是看裴寒忱不好交流,轉而勸向陌扶輕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新婚夜他掀開蓋頭點第一眼,亦或是他将自己捧在手心裡的方方面面。
裴寒忱當下就攔在陌扶輕身前:“别為難我家扶輕,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如此英俊潇灑,玉樹臨風,扶輕動心也是人之常情吧。”
“呵,”陌橋楓冷笑一聲:“你這樣的,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裴寒忱:“可你剛剛已經看我好幾眼了。”
陌橋楓:“……”
陌橋楓開始挽袖子。
陌扶輕看事不好,急忙起身攔下陌橋楓,悄咪咪把他挽到一半的袖子放下去:“消消氣,哥,坐下說。”
說罷,把陌橋楓按回座位上。
裴寒忱在陌扶輕另一邊落座。
“寒忱對我很好,之前傳出那些凜王夫夫表面和諧,實則凜王妃不讨喜的流言是我們故意弄出來的。”
陌橋楓沒有回話。
“之前那些處罰也都是做給凜王府裡的探子看的,隻有這樣,他們方才覺得陌家不是寒忱這邊的人,若是他們知道了,恐怕會先聯手除掉寒忱。”
“你還為他說上話了?”陌橋楓看着陌扶輕,嘴角抽了抽:“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他!”
陌橋楓臉色不善:“扶輕,我就你一個弟弟,不說裴寒忱是皇家血脈已然是危險,單憑他要做的事,便将自己處在了一幫人的對立面,他如今的處境如何你向來聰慧應該知道,你跟着他日後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跟爹該如何保全你?”
裴寒忱不是沒考慮到這些,這是他一直擔心的事,如今被陌橋楓擺在明面上來說,心裡竟莫名有些恐慌。
不是恐慌陌扶輕會離開他身邊,而是恐慌他要做的事一旦出了差漏,勢必會連累到陌扶輕。
可陌扶輕的手卻準确無誤的覆在裴寒忱攥成拳頭的手背上。
手掌溫暖,好似能安撫人心。
裴寒忱剛緊繃起的弦瞬間松了松。
“哥哥,”陌扶輕淡聲道:“我這一生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你應該知道寒忱的為人,我信他,還請哥哥也信我一次。”
裴寒忱聽到這話,反手猛地攥住陌扶輕的指尖,那番話最平常不過,卻像一石子在心底投放出漣漪,動人心弦。
陌橋楓皺起眉頭:“胡鬧!你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事!”
“我知道。”陌扶輕安靜看着他:“哥哥,他要為太子殿下平冤,寒忱一早就告訴我了。”
陌橋楓要說的話悉數被堵了回去。
半晌,陌橋楓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扶輕,你别鬧了,裴寒忱處境危險,我實在是怕你出事。”
“他不會出事。”裴寒忱攥緊陌扶輕帶着手,眼神堅定:“我不會讓他出一點事,哪怕日後事情如你所說陷入危險,那本王必定拼盡全力護他周全。”
“是嗎?”陌橋楓擡起眼眸,越過陌扶輕與裴寒忱對視。
“既如此,那還請王爺留一紙和離書。”
“哥!”陌扶輕慌忙起身。
裴寒忱拉住他,輕輕朝他搖搖頭。
這事他早就想過了,如今先給陌扶輕找好退路,倒也好。
陌橋楓起身找好文房四寶放至裴寒忱面前。
裴寒忱提筆思索一會,潇灑字迹很快落入宣紙間。
燈火葳蕤,落筆不悔。
陌橋楓不顧兩人難看的神色,拿起和離書吹了吹未幹的墨迹。
“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夫,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夫人相離之後,重拾折扇,風華再現,娶以扶柳佳人,重遇今生良緣,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陌橋楓隻念到這,陌扶輕臉色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