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精準地打在十七小腿上,十七一骨碌爬起來,扳着屋檐往下看。
裴寒忱朝窗戶擡了擡下巴。
十七搖搖頭,雙手交叉表示不願意幫他。
裴寒忱蹬了他一眼,朝他掄起了拳頭。
十七:“……”
這誰能打的過?
十七立馬換上笑臉,丢給裴寒忱一段鐵絲,而後又像個沒事人一樣躺下繼續數星星。
裴寒忱接過鐵絲,順着窗戶縫隙倒騰了好一會,才聽到裡面插銷撥動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推開窗戶,屋内一片漆黑,晚風順着窗戶吹到屋内,撩着珠簾有些晃動。
裴寒忱快速翻過窗戶,蹑手蹑腳走到床前。
撩起紗幔,陌扶輕背對着他躺在床榻上。
“扶輕?”裴寒忱小聲喊着他 。
陌扶輕沒有回話,黑暗中,原本溫潤的眸子帶着冷漠。
“扶輕,你生氣了。”裴寒忱坐在一邊,撩起他散落在腦後的烏發。
“我知你生氣,但這是為了你好。”
陌扶輕沒有回話,狠狠閉上眼睛。
裴寒忱自顧自說道:“扶輕,自一開始,我便沒想着把你牽扯進來,大舅哥說的沒錯,皇家水深,縱使繁華大道,往往都埋沒着無數性命,高牆之下的哀嚎不是我們想的那般,你……能明白嗎?”
那隻慣會寫字的手死死抓住被子。
“扶輕,”裴寒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說好了嗎?以後吵架了你的那些不開心都要說與我聽,你忘了嗎?”
“臣沒忘!”陌扶輕一骨碌爬起來,黑暗中的深邃眼眸藏着難過:“是王爺忘了。”
裴寒忱拉過他的手,不容掙脫:“我也沒忘。”
“寒忱,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們本就是夫妻,本就是一體,你非得把我往外推嗎?”
“我沒有。”裴寒忱捏了捏他的手掌:“你性子向來穩定,怎的這次這麼急,都沒聽我說完。”
陌扶輕嘗試着抽回手掌卻沒有抽動。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寒忱,你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是不是在你和哥哥的眼裡我就是個什麼也沒用的病秧子?”
“怎麼會!”裴寒忱擡起眼眸:“你是我的福星,我多少計劃都是你幫忙,若非沒有你,我如何能走到現在?”
陌扶輕靜靜地看着他。
“你好好聽我說。”裴寒忱抓着他手背放到嘴邊輕吻:“我是不是沒告訴,當日接到賜婚聖旨的那一天,我便将和離書早就準備好了。”
被抓在手裡的指尖微微顫了顫。
“不過,很快我便将那封和離書撕了,那時候看着你我便再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合我眼緣的人,哪怕是強求,我也要将你鎖在我身邊。”
“你騙我。”陌扶輕低着頭,眼眶酸澀:“一别兩寬,各生歡喜,這是你說的。”他喃喃道:“寒忱,哥哥每念一句,我都覺得是把刀攪爛我的肺腑。”
“扶輕……”裴寒忱一把将陌扶輕攬在懷裡:“不作數的,那封和離書是不作數的。”
陌扶輕閉上眼睛,埋在懷裡,那股熟悉的味道讓他委屈。
“哪裡就不作數呢?日後有點風吹草動,我就要離開王府……”陌扶輕說着,眼眶變得通紅,連聲音都帶了點哽咽的味道。
“這裡是我的家,我的愛人在這裡,我不是沒想過日後的危險,我以為你會帶着我與你并肩作戰,未曾想,先丢下我的,竟是你。”
“扶輕……”裴寒忱聽到他帶着哭腔的聲音,心尖疼的顫了顫:“是我的錯,你别哭,我應該早點跟你說清楚的。”
裴寒忱伸手捧着他臉龐,低頭吻去他眼角的淚花:“别哭了,再哭我心肝都要碎了。”
陌扶輕眯了眯眼睛,啞聲道:“你不信我,我知道我瞞了你一件事,可你緣何要将我如此往外推。”陌扶輕說完,擡手覆上他捧着自己臉頰的手,脆弱無比:“寒忱,我真的如此糟糕嗎?我的親生母親不要我,連你也不要我。”
裴寒忱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嶽母不是說你高燒不清,你怎麼會知道?”
陌扶輕苦笑一聲:“我确實記不大清了,但是那夜,她将我扔到地上時,我其實是有意識的,我雖記不清她的樣貌,但她說的話我還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