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伯瞥了他一眼,着人将熱水擡進去,心說若是他能少折騰些,還不至于用不上早膳。
裴寒忱向來不喜歡别人碰陌扶輕,往常完事之後的沐浴都是他親自動手。
撩起床幔時,陌扶輕趴在床榻上,腰身以下虛虛蓋着外衫,腳踝往上延伸出一串不規則的梅花印記,夾雜着蜿蜒而下的污穢,看得裴寒忱喉嚨一緊。
“扶輕,”他曲起手指蹭了蹭陌扶輕泛紅的眼尾,隐隐約約還帶着濕意。
“我帶你去沐浴。”
陌扶輕皺了皺眉頭,疲憊地睜開眼睛望着他:“走開……”
“……”
帶了些可愛的小脾氣。
裴寒忱笑了笑,拿外衫遮住他,一把将他抱起踏進浴桶中。
“好好好,不打擾你休息,我幫你清洗,你睡就是了。”
陌扶輕疲累的很,舒舒服服靠在裴寒忱胸膛上睡過去,什麼時候回到床榻上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天光大亮,陌扶輕按了按有些脹痛的腦袋,起身穿好衣服開了門。
十七蹲在門口筆走龍蛇寫着什麼東西,聽見聲音慌忙合上書。
“王,王妃,你醒了?”
陌扶輕點點頭:“你在寫什麼?”
十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将書背到後面:“沒什麼,練字呢。”
陌扶輕挑了挑眉毛。
這話他壓根就不信,可剛剛确實看到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陌扶輕沒有多想轉而問道:“王爺昨日說帶了客人回王府,可有好好招待?”
十七擺正了神色:“王妃放心,谷伯跟賀叔記着呢。”
“嗯。”
谷伯跟賀松算是皇宮待的久的人,這些小事自然能手到擒來,隻是昨日裴寒忱一口一個“舅夫”叫的親切,既是家人,該去見見的。
“客人可是用過午膳了?”
“還沒呢。”十七搖搖頭:“剛才看見賀叔在廚房溜達,應該是準備上膳了。”
陌扶輕思索一會,道:“既如此,就将客人帶去後院亭台吧,既是客人,便沒有主人不見之禮,去跟賀叔說一聲。”
“曉得了。”十七蹦蹦跳跳離開了峰臨院。
陌扶輕則轉身回房穿衣洗漱。
驚言被引着去後院亭台時,陌扶輕已經等在了那裡。
青衫落拓,含笑站在那裡與身旁的侍衛聊天。
豈惟蒼翠實相似,溫潤清越璠與姿。
這是驚言見陌扶輕的第一印象。
隔着清風,迎着朝陽,那對主仆站在那裡看着舒儀,主人時不時寵溺敲打着仆從,看着不像主仆,更像是家人。
這王府不像外面傳言那般。
陌扶輕開着十七的玩笑,眼角瞥見來人,拎着衣擺下了亭台。
雖然裴寒忱一口一個舅夫,可真見着人了,卻隻覺這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陌扶輕壓下疑問,就算這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輩分擺在那裡,該有的節禮還是少不了。
陌扶輕站定彎腰行禮,驚言見此急忙回禮。
“舅夫遠道而來,扶輕沒有親自相迎,失禮了。”
驚言挑了挑眉毛,不知為何,這聲舅夫叫的他心裡有些發毛。
“王妃客氣了,我粗人一個,擔不起這聲舅…舅夫……”驚言磕磕絆絆。
他自小生長在獨崖門,長大後眼中隻有任務,若不是遇到聞人清華,他竟不知這世間竟這般有趣,少時少入煙火,不知如何與人相處,因此有些拘謹。
陌扶輕微微一笑,主動邀請他入座:“昨日王爺回來的晚,我并不知道帶了客人,今日宴請便當請罪了。”
“王妃客氣了。”
“請。”
兩人齊齊落座 。
陌扶輕伸手幫驚言倒茶:“舅夫莫怪,我不勝酒力,獨愛清茶,若是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