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
很快,牢房裡隻剩了他們兩人。
裴寒忱也不急,慢悠悠坐回桌子旁倒茶潤喉。
他不急,阚文卻摸不定凜王的意思。
他沉默地看着凜王,良久才道:“我勸凜王爺就别費心思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裴寒忱放下茶杯,單手撐着額頭道:“就算你的親生母親被下了藥?”
阚文痛苦地閉上眼睛:“待死後,我自會向她賠罪。”
“呵,裝什麼呢。”裴寒忱嘲諷一聲:“自私自利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母親生你養你,在你心裡竟還比不過一個奸夫來的重,還好意思說去地底賠罪?别髒了她的輪回路就不錯了。”
“你懂什麼!”阚文大吼一聲:“她,不會怪我的,我是她的孩子,她不會……”
“你的母親要是知道你為了奸夫放棄了她,想必九泉之下也會不得善終。”
“你胡說!”阚文掙紮道:“她不會!”
“她真的不會嗎?”裴寒忱歪頭看着他:“你說本王現在去告訴她你的選擇,她心裡會怎麼想?”
“她不會……”阚文狼狽地掙紮一會,手上鎖鍊咔咔作響,最後,無措地低下了頭。
那句“她不會”一時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或是裴寒忱,或是他自己。
“天下的母親自然都是向着自己孩兒的,你母親自然是不會阻止你,但她心裡定然是怨的,怨她的親生孩兒在最後一刻選的不是她,讓她抱着遺憾離世。”
裴寒忱起身,走過去,一把抓住阚文的手腕。
“你做什麼!”阚文有些驚恐,鬓角冒出汗珠。
“好歹算是同窗,幫你檢查檢查。”裴寒忱搭上他的脈搏驚訝道:“身體竟虧空至此?看來你主子要你要的不輕啊。”
阚文掙了掙手腕沒有掙開。
“啧,”裴寒忱看着他手腕被鎖鍊磨出來的血迹,好心道:“二哥要是知道他的身側人被這般折磨,不知道會不會心疼。”
阚文冷靜下來:“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
“你知道。”裴寒忱收回手:“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二哥挂在心裡的人不是你。”
阚文沒有回話,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這一動作自然沒有錯過裴寒忱的眼睛,他自上到下打量着阚文,剛才沒仔細看,現在竟覺得阚文的身形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才見過……
到底像誰呢?
裴寒忱想不起來幹脆就不想了,他背着手重新落座:“本王就說你是知道的,不過本王還真是同情你,你為了二哥忠義孝悌都不要,甘願将心交給他雌伏他身下,可他到底隻是将你當做工具。”
阚文擡起頭要反駁,卻被裴寒忱擡手阻止了。
“我知你不信,你怕是覺得你在他心裡是有那麼一席之地的。”
裴寒忱吊兒郎當地看着他:“可惜啊,你不惜放棄自己的母親而選擇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利用你而已,真心易碎,本王都不忍心來打破你美好的幻想了。”
阚文怒視着他。
“别不信,本王今晚,請你看場好戲。”
下午,裴寒忱傳消息到王府,隻說事情有了進展,今日不回王府了,晚間,林枞就得到消息,又在溜子的刻意幫助下悄悄出了出府。
裴寒忱讓韓嚴找了個跟阚文身形相似的死囚留在了牢獄裡,以防萬一又讓姚華做了個相似的面具糊在死囚臉上,他跟十六則帶着被點了穴的阚文悄悄離開了暗牢。
找到林枞時,屋裡的人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翻雲覆雨。
裴寒忱揭下瓦片,按着阚文的後頸叫他看了個清楚明白。
萎靡不堪。
縱容那人披着鬥篷,可落在林枞腰身上指尖那點劃痕清晰地落在了阚文眼中。
屋内的□□一聲高過一聲。
低沉的聲音縱容被刻意壓制過,可那床笫間的語氣再是熟悉不過。
阚文痛苦地閉上眼睛。
這就是裴寒忱要請他看的好戲。
原來,裴寒忱說的都是真的。
那人曾在花前月下握着自己的手說此生唯他一人,等他登高人頂,定要堂堂正正給他一個名分,要他一輩子都陪在自己身邊。他堂堂男兒就為了那一句話甘願雌伏那人身下,任那人予索予求,他的低過頭,也求過饒,他不惜抛棄自尊自愛,抛棄他的母親,隻求能入他的心,可到頭來,竟是被人蒙騙。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堕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