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不停呼喚着姓名,氧氣越來越稀薄,眼前出現一個人背影,那背影像極了某人。
聽說人在一些刺激的場面遇到某個人,會把當時那種澎湃的心跳默認為心動,如今聲色落盡,也該認清那人就是來收自己的死神。
林秋深,怎麼每次和你沾點邊就會倒黴?
濃煙籠罩過來,那背影消散在霧裡,李暮裡重重倒地。
穿着防護服的黃子鶴鳴慢悠悠走出來,摘下過濾面具罩在李暮裡臉上,“忍着點哦,我可是來救你的,雖然隻是救一部分。”
襯衫紐扣崩掉滾進火焰裡,手術刀在心口一寸寸割開,分不清是太熱還是疼痛太灼心,分不清是汗還是淚迷了眼睛,金發如同樹根脈絡瘋狂延伸,像黏菌一樣朝最有可能的生路蔓延。
“特殊的體質,你也變異了嗎?老師對你的細胞一定很感興趣。”
黃子鶴鳴舉起那二兩肉扶了扶眼睛欣賞了一番,不愧是少爺的手段,和發酵松軟的大福饅頭一樣。
“你就靠這個博得歡心的嗎,呵。”
裝了一半冰塊的密封袋填進去溫熱的肉塊,血水漸漸占據了袋子。
男人彎腰撿起面罩重新戴在臉上,踢了踢纏到腳面的金發,悠然離開。
明明是那麼好的夜晚,怎麼看不見星星?
明明是熏黑的房頂,怎麼會有大雨傾盆而至?
好冷。
電子手環的電流斷斷續續工作了27秒,是被困者嘗試過最久的掙紮。
不會再有黎明了。
李暮裡無力地合上眼,屋頂橫梁掉落的一刹那,金發如布帛,一層又一層裹緊蟲子般蜷縮的身體。
……
大火被撲滅,搜救部隊從不同方向進入别墅廢墟搜救,搜救員在别墅廢墟裡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場景。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殘骸,有一縷金色趴伏在入口,那顔色一眼就能看出與周遭不同。
“是毛發。應該是頭發。”
“其他可以進入廢墟的入口也發現了金發。”
跟着金發向裡走可以看到它們與大火戰鬥過的痕迹,為了護送這一縷到達出口,其他頭發已經成了焦炭,裹着其他碎屑成了窄窄的一條隔斷。
越往裡走越慘烈,大火已經被撲滅,這裡燒焦羽毛的味道依舊濃烈嗆鼻。
“什麼東西能長出那麼多那麼長的頭發?”
“是繭,一個成人那麼大的繭。”
最先找到金發源頭的搜救組傳回了極具視覺沖擊的畫面,一張照片,照片裡現場如同蜘蛛洞,到處都是金發,無孔不入,試探每一條生路。
破爛的屋頂打下來無數道陽光,金發在光柱之間宛如生機勃勃的世界分支,而樹幹就是那隻被吊立起來的繭;
一段影像,一個搜救人員靠近發繭,被金發勒住脖子吊了起來,另一個人上前與金發争奪被纏住腳脖子吊了起來,最後還是用火把燒斷頭發才把人救下。
楊玉環和林秋深被從兩間地下室房間找出來,地下室在20米深的地下,是用來躲避空襲的,大部分房間是空的,也沒有什麼助燃物,排風口正常運轉。
兩人都沒事,楊玉環在空房間被關了一夜,而林秋深是在一間開着門的房間陷入了沉睡。
楊玉環被關之後喊了林秋深半天沒得到回應,嗓子啞了不敢喊了。
“是你把我關起來的?”
林秋深有點落枕,揉着脖子不屑,“你自己信那是我幹的嗎?”
“确實不是你的風格,那是誰幹的?”
“問你啊,那是你家。”
楊玉環不就是想不出來才問的嗎,“你怎麼還被人打暈了?”
“我那是困了。”差一點追上,偏偏那時候副作用發作。
楊玉環呵呵笑,“X區特效藥副作用吧,還說沒有永生實驗,我自己有什麼症狀我還能不清楚。”那藥就是用他的血樣制作的。
“沒有人永生,我那是累的,不像某人鑽地一次吃好幾年,我可是有正經工作的。”
楊玉環瞥他一眼,還不承認,死鴨子嘴硬。
“你們家那小蝴蝶呢?”
楊玉環眸色暗沉,聲音嘶啞,“沒消息,或許逃跑了吧。”
“沒有,他去救您了。”女仆總平靜地說明李暮裡是如何不顧衆人阻攔沖進了火場,楊玉環從聽第一句話開始就愣住了。
“他人呢,人在哪裡,呃”,楊玉環身形搖晃,嗓子刺痛,越激動聲帶越緊繃。
“所有人都對上了,沒有人員傷亡,隻有他下落不明,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隻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