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師兄的勸說面前,嬌月桐依舊固執己見。
戚越不懂她的少女心思,師兄妹兩個就這樣僵持起來 。
就在這時,二樓某間房的窗戶被一道裹挾邪氣的勁風沖開,樓下歸衍宗的弟子們卻并沒有發覺。
無風正坐于榻上修煉,感知到突然降臨的氣息,渾身上下的肌肉立刻緊繃起來,散發出鋒銳的戾氣,下一刻卻又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混雜着檀香與花果香的氣味,周身的尖刺立刻收起,睜開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鳳符黎換了件玄色的衣裳,不比平常那種招搖的氣場,利落飒爽了許多,但若是仔細看的話便能注意到衣擺上的盤龍銀紋竟然會動,偶爾伸展伸展身子,或是在衣面上遊走幾圈,仿佛活的一樣。
這正是鳳符黎馴養的坐騎之一,銀火盤柱龍。
無風被不易覺察地瞥了那龍紋一眼,卻見小龍更加歡快地遊動起來,像是炫耀一般,甚至盤在了鳳符黎胸口的位置,被魔尊皺眉撣了一下才掉下去。
無風的神情這才微微平和了一些,隻是他的表情太過細微,符黎根本毫無察覺。
少年從榻上下來,恭敬地跪到地上。
“恭迎尊上駕臨!”
符黎揮了揮手讓他起來,一雙狐狸眼定定地盯着他,比以往都要微妙。
剛剛經過樓下時,他聽到了女主和她師兄的對話,小姑娘明顯已經對男主芳心暗許。心下吐槽了一番:這才見了一面啊!也太快了吧!
照這個進度,劇情飛速發展下去,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要迎來劇情殺了?
想到這兒,符黎心底的惡意重新湧起。他冷笑了一聲,面前的少年正在彙報任務過程,待他說完後,鳳符黎便道:“外面那幾個歸衍宗弟子是你救的?”
無風拱手答複道:“是,尊上。我是想讓他們替我們将九宵門的事情傳出去,其餘魔門縱使有異心也定不會輕舉妄動。而且這種事,經由正道之口傳出去,會更加有威懾力。那等魔門就會知道他們于魔域而言,即是蝼蟻而已。再不敢違逆尊上。”
這些年,鳳符黎教會無風殺伐果斷、趕盡殺絕,他想的很好,隻要是男主自願主動殺了女主,後續的劇情便不會再展開了。
但如今看來,無風遇上女主後并沒有狠下殺手。甚至讓女主誤以為他是來救她的,好感度直接拉滿,令人無語。
他知道,男女主的相遇相知都是天命注定好的。但當劇情的齒輪轉動之時,還是不由生出惱怒的無力感。
符黎放在桌上的手越攥越緊,隻聽“嘣”的一聲,木桌整個化為了齑粉。
符黎還從未沖他發過這樣大的火,無風立馬以頭搶地,大聲道:“尊上息怒!弟子若是哪裡做錯讓尊上生氣,都是弟子的錯,弟子自願領罪,求尊上不要生氣讓自己的身子不爽利。”
看他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又懇切的樣子,鳳符黎氣笑道:“你自作聰明,私自放過了那幾個人。難道你不知道,歸衍宗與我魔域乃是世仇,你擅自救下了歸衍宗弟子,是打算叛出魔域,去跟正道那些僞君子混嗎?!”
無風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兩下,額頭上冒出了鮮血:“弟子不敢!弟子從無背叛魔域之意,更不願離開尊上!這次是弟子自以為是、自作聰明,回去便自領一百煉獄鞭,望尊上能夠消氣!”
無風絲毫沒有替自己開脫,甚至主動請罰,認錯态度不僅良好而且積極。
鳳符黎冷冷望着他,深邃的眸中溢出深刻的惡意,緩緩道:“如果本座讓你現在就去殺了那些歸衍宗的人,将功補過...”
無風二話不說站起身,“弟子馬上就去。”說着,周身已經祭出了三道血月圖騰,戾氣驟顯,猶如一道架在弓弦上的箭,即可就要發出。
符黎腦海中立刻響起了系統的鳴笛警告,動靜堪比出警的警笛聲。
【宿主,如果現在你撺掇男主去殺了女主,那就違規了。我将采取相應的懲罰措施。】
符黎被腦子裡尖銳的警報聲震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本來也隻是試探一下男主,便擡手改口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經變成這樣,暫且就不用趕盡殺絕了。”
此番前來,他主要還是有别的目的。
“七日之後,這附近有一個秘境将要開啟。本座要去裡面辦一點事,屆時你跟着本座一起。若是事情辦得好,這件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無風聽話地拱手而立,周身殺氣也偃旗息鼓。
“是,但憑尊上吩咐!”
這就是鳳符黎的目的。因為有系統在,他不能不讓無風進那個秘境。但系統卻沒說他不能跟着一起。
都說事在人為,隻要時時刻刻盯着男主,到時候見機行事,總有既能綁住男主又能搪塞過系統的法子。且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是為了小命還是為了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他都不會放棄掙紮,必須得賭一把。
晚上的時候,有人來敲門,緊接着傳進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個...師兄?你還好嗎?我叫作嬌月桐,是歸衍宗的弟子。我給你端了一碗湯上來,還帶了些靈藥。你今天是不是受傷了?”
彼時,鳳符黎正坐在靠窗的榻上,一邊逗弄衣服上的小龍,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月。
而無風卻因為他的命令正跪在角落裡,面壁思過,保持一個姿勢已經有幾個時辰了。
聽到門外人的名字,鳳符黎眼皮狠狠一跳。這才過了多久,女主就忍不了自己找上來了。
細眯的眼眸向角落瞥去,隻見黑衣少年依舊跪得脊背挺直,雙目目視前方,表情一動未動,像是沒聽到門外之人的聲音。
符黎這才略略安下心來,出聲打發道:“外面的小姐,如今天色已暗,你進來,恐怕不合适。請回吧。”
嬌月桐聽見屋内傳出一個全然陌生的聲音,帶着點慵懶清潤。心立刻緊了起來。
“我找一個黑衣服的師兄!你又是誰?怎麼會在屋裡?那位師兄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也不知她腦補了些什麼,很快便從溫柔細語變到了拍門大喊:“你是不是九宵門餘孽?!開門!若你敢對師兄不利,歸衍宗必定不會放過你!師兄!師兄!你聽得見嗎?!”
片刻後,門突然打開,嬌月桐拍門的手頓時停在半空,擡頭隻見一名玄衣盤龍服的男人站在門邊,俊美得似仙人的面容上滿是不耐,一雙眼眸靈動精明如同狐狸般給他的容貌添上了一點妖氣。
他垂眸冷冷望着少女,“小丫頭,你師尊難道教你的是硬闖他人房間叫做有教養嗎?!”
嬌月桐被訓得有些臉紅:“我...我...”
目光不期穿過男人的身影,看見了白天救他們的黑衣少年卻正跪在牆壁前,腰背挺得筆直。
頓時她頭腦一熱,什麼禮節都顧不上了,飛快地從男子身側竄進去,快步來到無風身邊,心疼道:“師兄,你...你怎麼跪在地上啊?你身上還有傷,快起來!”
說着就欲扒拉他的手臂把人拉起來。
鳳符黎最厭煩誰在自己面前肆意妄為,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威嚴。長袖一擺,嬌月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道勁風扇到一邊。
她懵了一瞬,随後立刻轉頭怒視向鳳符黎。
嬌月桐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轉而展開了言語攻擊:
“是你讓師兄在這兒跪的?!你到底是何人?!”
鳳符黎瞥了她一眼,不屑道:“我的人犯了錯,我讓他罰跪,有什麼問題?”
少女瞪起眼珠子:“他才從九宵山上下來,剿滅了整個門派的魔修,不知受了多少傷!即使有錯,也應該功過相抵,何況是這麼大一件行俠仗義的大功!你卻還讓他罰跪!有沒有人性啊你!”
鳳符黎哼了一聲,半倚着門框,抱着手看着闖入的少女。快要被嬌月桐義正詞嚴的架勢逗笑:“我是他的主子,我想罰就罰。小丫頭,你又憑什麼來管閑事?”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全然沒将她放在眼中。
嬌月桐卻更加氣憤,铿锵道:“即使前輩是師兄的師長,也斷沒有以他的主人自居的道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況且師兄前不久才從九宵門救出了我們,已經耗盡了心氣。不論如何,您都不該在這種時候懲罰他!”
話裡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鳳符黎隻覺得她不僅幼稚還好笑,慢悠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