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們之間的其他事情，還能再商量一下嗎？”
這一瞬間，姚葉連呼吸都停滞了，面對李風間堪稱咄咄逼人的眼神，她不知所措地吞了一下又一下口水，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幸兩人靜默之際，姚葉的手機響了起來。陣陣電話鈴聲讓她找到了暫時避開他目光的機會，姑且松了口氣。
她側過身子接電話，“喂蘇妍，什麼事兒？”
出乎意料，電話那頭的蘇妍卻帶着哭腔，“姚葉……我可怎麼辦啊……張佳佳剛才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在百麗商場看見我男朋友了！他和一個女孩子正在逛街，看着很親密的樣子！”
“什麼？”姚葉大吃一驚，“你先冷靜一下，張佳佳沒看錯吧？”
“佳佳說得真真切切的。但她要趕時間進電影院了，我不好意思再麻煩她。姚葉，我記得你家的美術班就在百麗商場吧！”
“對，我現在就在美術班。”
“你，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幫我偷偷去看一眼，那個渣男是不是真的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最好能看看，那女孩兒什麼模樣！”
此刻的蘇妍已然哭得梨花帶雨，讓姚葉一時心軟，不得不答應，“好好，我去看看……可你男朋友見過我，我貿貿然過去，會打草驚蛇的吧……等等……”
她靈光一現，急切地轉向身邊的李風間，“你幫我一個忙吧……”
“好。”
“我還沒說是什麼忙呢。”
“什麼都行。”
姚葉眨了眨眼，“我舍友的男朋友好像出軌了，與别的姑娘正在百麗約會，你能幫我去盯梢一下嗎？”
李風間點頭。
姚葉笑了，轉而回複手機那頭的蘇妍，“我找到了幫手，他們大概出沒在商場的哪個位置？”
蘇妍千恩萬謝，“佳佳說，最後看見他們，是十多分鐘前在地下一層的一家奶茶店，叫什麼，風什麼的……”
“啊……”姚葉揚眉，“我知道了。”
說罷，她拜托沒課的老師幫自己在前台處坐一會兒，随便拉着李風間就往樓下跑去，“快走吧風間堂的李老闆，人正巧，就在你店裡！”
李風間被她牽着跑。他低頭看着姚葉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不禁笑了。
………………
姚葉見過幾次蘇妍的男朋友，依稀記得叫張志成。于是此刻的姚葉生怕驚動對方，不敢踏入風間堂，隻隔着玻璃門站在店外的隐蔽處，與李風間保持微信聯系。
十多分鐘前下單的張志成與女伴，正是因為風間堂的人手不足，而等候在店裡。先一步趕回來的孫阿姨已經在制作他們的飲品了，而李風間則裝模作樣地收拾打掃，默默地靠近他倆。
“他們看起來聊得很熱絡，都說了些什麼？”門外的姚葉偷偷張望，給李風間發微信。
李風間一邊豎着耳朵，一邊回複，“女方說——‘你和女朋友算分手了嗎？’，男方說——‘算啊，都好幾天沒聯系了，默認分手。’”
“繼續啊，還有嗎？”姚葉催促。
李風間打字的速度快馬加鞭，“男的說——‘我知道她什麼想法，等我去哄她呗。搞笑，誰有空和她玩這種拖拖拉拉，彼此試探的遊戲。行就行，不行就換人，費那麼多勁兒幹嘛？’女的又說——‘你們男人都不喜歡拖拖拉拉，你們男人都喜歡直奔賓館，直奔主題’。然後他們都笑了。”
“我看見他們笑了。”姚葉咬牙，“還有嗎？”
“男的又說——‘那你和他分手了嗎？’女的說——‘不分手啊，他有錢，等他不給我花錢了再分手也不遲’。男的又說——‘那我不是吃虧了嗎？’女的說——‘不吃虧，等會兒去賓館補償你’。”
姚葉歎氣，“然後他們又笑了，對不對？”
李風間沒再回複了，因為那對男女的飲料好了，他幫忙打包并遞給他們。張志成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攬着女孩兒的腰，兩人纏纏綿綿往店外走去。
姚葉見狀，側過身子更往陰影裡縮了縮。正猶豫着要不要拍張照片，卻在他倆推門而出的瞬間，姚葉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天呢，這女孩兒她認識！
………………
那對男女走了，李風間走出店門，拍了拍姚葉的肩膀，“你在發什麼呆？”
姚葉愣愣地回頭，“那個女孩兒我認識，是隔壁班的班花麗麗。”
“是嘛。”李風間倒是沒怎麼在意女孩兒的長相。
姚葉歎氣，“可按理說，她應該是胡曉軍的女朋友啊。”
“胡曉軍？”李風間蹙眉，“之前那個總給你買飲料的男生？他什麼時候換方向的？”
“早就換方向了，因為他覺得在我這兒沒什麼希望……”姚葉心緒複雜地咬着嘴唇，卻蓦地瞥見李風間的嘴角上揚了。她狠狠瞪他一眼，“你笑什麼呀？”
“沒，沒什麼。”李風間趕緊端正神色，“你覺得在你這兒沒什麼希望了，所以轉而追求隔壁班的班花。卻不料班花隻把他當提款機，還交往着另一個能上賓館的男朋友。”
姚葉煩惱地抓了抓頭發，“蘇妍那兒，我肯定是要告訴的。可……胡曉軍那兒，我該不該去說呢？如果你是胡曉軍，你會希望知道真相嗎？”
“……這問題真不吉利。我可一輩子都不想成為胡曉軍。”
“好吧，容我好好斟酌斟酌。”姚葉煩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若有所思，“那我走了，拜拜……”
“等等！”李風間卻陡然拉住了她。
直到看見李風間牢牢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姚葉才一臉錯愕地回過神來——天呢，突如其來的“抓奸”事件讓她一時都竟忘了，今天她和李風間之間的暗潮洶湧。
李風間顯然不希望她忘記，他清了清嗓子，“嗯……風間堂上了新品，你看見了嗎？”
姚葉望了一眼店門口的招牌——烤栗子奶茶，新品上市。
“我每天都在剝栗子，”李風間以一種不容拒絕的目光凝視着她，“明天先來嘗嘗新品，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于是，姚葉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字，“好。”
………………
姚葉回了大學宿舍，把打探到的種種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蘇妍，并摟着臉色蒼白雙目通紅的蘇妍寬慰了許久。她尚在猶豫該不該給胡曉軍提個醒兒，但第二天一早，她就發現自己不用再為此煩惱了。
因為沉默了整整一個晚上的蘇妍，在集體早課的時間忽而爆發。她猛地沖到了隔壁班麗麗的面前，朗聲道，
“張志成那個垃圾貨我就送給你了！當然，你不要也行，就自己丢去垃圾桶吧！另外，我祝福你！”
“什，什麼？”麗麗大驚失色。
“我祝福你以後的人生中，遇到的每一個男人都和張志成一樣，和你直奔賓館，和你直奔主題！”
說罷，在衆人（包括胡曉軍）錯愕又八卦的目光中，她氣定神閑地坐去了第一排，氣勢洶洶地攤開課本，上了一節從未有過的，認真聽講的理論課。
當然，姚葉心下明白，那不過是蘇妍的佯裝堅強罷了。
一下課，回到宿舍的她便卸下僞裝，如同虛脫一般哭得渾身發抖。姚葉着實擔心，蘇妍素來是個戀愛腦，萬一她一個想不開尋死覓活可怎麼辦？偏偏今天，張佳佳請假不在學校，于是這天下午，放心不下的姚葉就硬拉着顆粒未進的蘇妍一起去了百麗商場，在地下一樓買了一堆零食塞給她，企圖用美食撫慰她的心靈。又拉着她進了風間堂。
“李老闆，來兩杯烤栗子奶茶！”姚葉揚聲道，又對蘇妍說，“這間店的奶茶特别好喝，每次的新品都很有創意，包你喝了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