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淩厲的北風嗚咽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段臻靠在床頭,“嗯,好多了,你不用特意過來了”,聲音低啞,竭力忍耐着喉部的幹癢,憋得蒼白的臉上都有了一圈紅暈。
夜幕就要降臨了,沒有開燈的房間逐漸暗沉了下去,“不想吃”,她的嘴巴微微嘟了起來,在無意識地撒嬌,可惜電話另一端的沈辰看不見,“嗯,好,我一會煮點面條吃,放心好了”,嗓子處癢的越發厲害,她小聲卻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辰辰,有電話打進來了,我先挂了”,都等不及沈辰說再見,就匆忙挂斷電話重重地咳了起來,嗓子如同卡了魚刺一般尖銳的疼着。
今天是元旦假期結束的第一天,前一天沈辰一家是大晚上從鄉下開車趕回來的,怕耽誤她第二天上課,沈玉樓更是連夜就把她送回了學校,因此,段臻到現在都不曾見上她一面。
段臻望着陽台外像潑了濃稠墨汁一般的夜色,小腹處惱人的痛不時地侵襲着,攪擾的她心煩意亂,“屋漏偏遭連夜雨”,她煩惱地抓了抓頭發,心底前所未有的盼望着此刻沈辰能夠陪在她身畔,下一秒,就釋懷地笑了,不想看到沈辰因為她而焦心憂慮,她會心疼的,而且,今天這樣的日子,實在不宜讓沈辰看到她脆弱無助的一面,更不能無端地讓沈辰被她糟糕透頂的情緒所波及,有些事情,注定是需要獨自一人去承受的,而對于沈辰,她隻想呈現最好的自己給對方。
沈辰裹挾着一身寒意來到時,看見的便是段臻窩在沙發上小小一團,睡着了,對她的到來一無所覺,她屏氣凝神走了過去,眉頭蹙得越來越緊,茶幾上放着的清湯面條沒有一絲熱氣,而且很顯然段臻一口都未曾吃過,更讓她揪心的是,段臻臉上那鮮明未幹的淚痕,手上緊緊地握着一把她從未見過的雕花精緻的木梳,睡夢中都散發着濃重的憂傷。
沈辰的心一下一下被刺的生疼,段臻根本就沒有好很多,還在孱弱地病着,臉色都是瘆人的蒼白,而且,她注視着那把似乎有些年頭的木梳,段臻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她卻這麼晚才來到段臻的身邊,她在心底一遍遍地責怨着自己。
她彎下點腰,想着要不要把段臻抱回房間,卻又擔心驚醒了段臻,許是她靠得太近了,段臻的眼睑動了一下,迷迷瞪瞪地就醒了過來。
“辰辰”,段臻嘶啞着呼喚她的名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睫毛上的一滴淚水掉了下來,直直地滴進了她的心裡,像一記悶錘敲得她鈍鈍的疼。
沈辰心疼地忙不連跌地應着,要去擦拭段臻珍珠一般的淚滴,“臻臻,我來了。”
段臻卻側着臉躲開了,腦袋埋進了抱枕裡,握着木梳的手下意識地放到了背後,時間暫停了兩秒鐘,才看向了她,“怎麼還是跑過來了?”,顯而易見的,在刻意地回避着什麼。
沈辰知趣地壓了壓段臻散亂的長發,段臻似乎有什麼事情藏在心間而且不願意示之于她,“擔心你,就過來看看”,故意用了輕松的腔調,既然段臻還對她有所保留,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陪伴着段臻,讓段臻能夠感覺好過一點。
“都說不用過來了”,被病痛折磨着的段臻虛弱着、有些吃力地想坐起來,明明是責怪的一句話,氣勢全無,陣痛忽然襲來,承受不住的就把手放在了小腹上,眉頭也痛苦地皺了起來,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沈辰立時就緊張地坐了過去,從背後攬着段臻,“怎麼了?來例假了嗎?”
段臻靠在她懷裡,“嗯”,不想讓她擔憂,清了清嗓子,微微轉過頭來,“沒什麼事的。”
親親段臻的發頂,沈辰擡手覆上了段臻的手,帶動着在小腹處輕緩地揉着,一路上提到嗓子眼的心還在上下起伏着,鬼知道她在段臻忽然挂斷電話後急成什麼樣子,想都沒想地就要沖出宿舍,還是陳靜反應快一把拉住了她,提醒她還穿着拖鞋,偏偏路上還遭遇了晚高峰堵車,到段臻家的最後一段路都是提前下車步行過來的。
“我送你回房間”,她起身動作熟練地抱起了段臻,萬般溫柔地笑了笑,邁着大大的步子走進了卧室,“你先躺一下,我去沖一杯紅糖水,馬上就好”,掀開被子的手滞了一下,“送你到另一個房間”,又抱起來段臻。
事情發生得有些突然,原本還沉溺在她柔情中的段臻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無聲詢問着她。
沈辰斟酌着,“臻臻,你要不要現在去洗個澡?或者換一下衣服?”,眼神無比的誠摯。
段臻瞬時就明白了,白着的一張臉瞬時紅了個通透,“你放我下來,我”,又是羞又是尴尬,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沒關系的,大家都是女孩子”,把段臻放在次卧床頭的凳子上,沈辰貼心寬慰。
段臻低着頭,連瞧上她一眼都不敢了。
沒幾分鐘,沈辰就把換洗的衣物送了進去,叮囑了幾句就自然地回避了,怕自己留在裡面段臻會更加難為情。
等段臻從浴室出來,沈辰先監督着她喝了大半杯紅糖水,然後把做好的冒着熱氣的西紅柿雞蛋面端了進來,“吃幾口暖暖身子也是好的”,溫聲勸着。
從沈辰忽然出現在身前的那一刻,段臻煩悶憂愁的心就又逐漸地活了過來,原來世界上真的還有這麼一個人,用心疼着她、愛着她。
心上人香氣噴噴地坐在那裡,斯文優雅地喝着面湯,沈辰目不斜視地看了兩分鐘才放心地走進了浴室。
“唰唰唰”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