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客廳裡一群男人在喝酒聊天，吵吵嚷嚷的，沈辰那聲喊誰都沒聽見，否則何溪又得挨訓了。

李翠英想到犟得跟牛一樣，脾氣還奇臭無比的沈霖，“這孩子可真機靈。”

何溪才不想誇她呢，眼皮都沒擡，“搗蛋鬼一個。”

沈辰沒空和她的母親大人怼來怼去，嘴巴讨巧，和李翠英沒說幾句話，何溪就不自覺地加入了，隻是她一門心思要出去，恨不得把所有餃子都自己快快地包好，最後，何溪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急慌慌的模樣了，“你去吧，沒幾個了，我和你嬸嬸就可以了，一個女孩子，怎麼老想着點炮仗！”

不敢大聲說，歸根結底這事兒都是沈辰的好爺爺教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沈辰餃子皮一丢，揣着打火機和幾根香撒歡一樣地就跑出門了。

沈辰自然不是單純地為了放煙花，從倉房裡提着一袋子家夥腳步歡快地跑到巷子口的瀝青路邊，等把氣兒喘勻了，第一時間就打給了段臻，驚天動地的鞭炮聲中，她将手機高高舉起，笑容比漫天盛放的煙花更加燦爛，“寶寶，給你放煙花。”

一簇簇煙花從地面蹿至空中，段臻随着不斷晃動的鏡頭享受了一場獨屬于她的小小浪漫。

還剩最後一個煙花，沈辰手中的香距離導火索分毫，“寶寶，我們一起喊一二三。”

兩人同時喊數，煙花升空，絢爛奪目。

零點的鐘聲敲起，沈辰将手機底部靠近嘴邊，她說，寶寶，我愛你。

段臻的發絲在風中飛舞，望向此刻窗外寂靜寒冷的夜空，“嗯。”

嗯？有點平淡，沈辰撓撓頭掩飾自己的尴尬，“坤市風很大嗎？”

段臻關上窗戶，聽到了走廊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辰辰，新年快樂，晚安。”

沈辰看着挂斷的視頻通話，有些失落地轉身往家裡走，叮咚一聲，她停下腳步拿起來看，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溢了出來。

我愛你。

沈辰回：我比愛你更愛你。

段臻摸着辰寶軟綿綿的身子，嘴角彎彎的，盯着手機裡的動人情話，仿佛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就她的身邊藏着笑意眨啊眨，仿佛那雙有力的手掌正在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倚靠在玻璃門上，聽着新的一年一分一秒流逝，阖家團圓的時刻，連思念都是這般的綿長悠揚。

陸念挨着她，抱膝坐在地闆上，側頭微笑，“姐，想沈辰了？”

段臻沒有刻意地去隐藏什麼，語氣雖然有些平淡，但眉梢眼角間都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嗯。”

陸念伸手過去順着辰寶的小腦袋，抿了下唇，“她知道你還在景市嗎？”

段臻笑了笑，垂眸看着被順得舒服地眯起眼的辰寶，“不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她？”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我想和姐你一樣吧！”

“而且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就算最後回不來，心裡也會不好受，我不想她這樣。”

陸念明了地笑笑，便不再言語了。

許久，才聽到段臻輕輕地歎息，“這種時候，家人更加重要，我不希望她兩難。”

陸念看着月光映照下那張清麗脫俗的面容，“所以你來承受這種遺憾。”

她有父母，就算馮意涵此刻留下來，她也沒辦法顧全，心中雖有掙紮但同樣知道這個問題無解，而段臻卻不聲不響地擔下了所有的一切，說着善意的謊言，隻為沈辰能夠安心地陪在親人身邊。

段臻嘴角噙着掩飾不住的甜蜜笑意，第一次在小了幾歲的堂妹面前袒露心聲，臉都紅了，垂着眼簾，聲線低沉動聽，“我不遺憾，隻要她是快樂的，辰辰她，她很快就會回來了，我等她回來。”

沈辰何其幸運，被這麼好的女孩子愛着護着。

陸念擡起頭，神色甯靜，默默地為自己和馮意涵，也為段臻和沈辰祈願。

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