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終于打開了，小右微怔，好奇地打量起按着手臂還紅着一張臉的沈辰，關心地問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用笑容掩飾着尴尬，沈辰回答：“沒事，沒事，臨時有點事兒耽擱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啊！”小右笑容甜美，将手上提着的包子遞了過去，“我和媽媽一起包的，豆沙餡的，姐姐你嘗嘗好不好吃。”

“謝謝你啊！”沈辰伸出左手接了過來，其間右手一直捂着左臂，動作特别不自然，迎着小右疑惑不解的目光，狀若自然地微笑解釋，“剛剛一不小心磕到了。”

小右奇怪地哦了一聲，然後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姐姐，那我能不能進去坐坐？想看書了。”

沈辰微微猶豫，“有點不太方便。”頓了頓，“這樣吧，你先回去，把書名發給我，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小右有些失落，視線快速地瞥了眼她身後，“行，那我回去了，姐姐，包子你記得要趁熱吃。”

“知道的。”

門從裡邊緩緩合上了，小右隐約聽到有人在說話，那人喚着沈辰的小名，聲音溫柔輕細，其餘的，她就聽不清楚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是個女人。

一定是那個漂亮得過分的女人，這都好幾天了，她還住在姐姐家呀！姐姐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呀？

少女心思多，小右凝眉沉思着，轉身離開了。

屋子裡面，往餐桌方向走的沈辰遲疑了幾秒，将包子放到了别處。

段臻輕咳一聲，“你不吃了吧？”收拾碗筷準備去洗。

沈辰連忙搶了過去，“我來我來。”抱起餐具進了廚房。

段臻勾唇，去換垃圾袋，等沈辰發覺雙手沾着泡泡探頭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轉動門把手了。

“我去丢就好了。”沈辰顧不上擦手，追了上去。

段臻揮揮手，關上門出去了。

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沈辰呆呆站着，心裡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走進卧室，段臻的行李箱就立在衣櫃旁邊，睡裙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枕頭上，身上那股迷人的香氣還彌留在空氣裡，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敢相信，拉下衣袖偏頭摸了摸肩膀上的咬痕，又舉起左臂看了看顯明的那兩排牙印。

好像是真的，她不是做夢，她和段臻真的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複合了，可是眼前的一切是她夢中才敢有的情境啊，于是，她恍惚了，像個精分一樣，突然露出笑容，又突然輕蹙眉頭，盤子被無辜牽連，險些從手中掉落下去，吸口氣，定定神，垂眸認真擦了起來，神情莊重得好似對待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樣。

和老闆約好送貨時間，段臻從店裡走了出來，有歌聲從遠處傳來，嗓音慵懶随意又清亮，完全蓋住了背景音樂聲。

我記得你習慣閉着眼抱着我

好像我是你的臉笑嘻嘻

我不知該如何對你笑對你哭

張着嘴不理你像個機器

你的世界我的日子

好像沒有誰對誰發過脾氣

過得太快來不及

……

很老很老的一首歌，是媽媽喜歡的歌手唱的，她依稀記得，童年時她會跟着媽媽哼唱，那時候年齡小，還不懂歌詞中表達的意思，隻知道曲調歡快，光是聽着都覺得心情愉悅，她還記得當時她曾經問過媽媽，為什麼媽媽唱這首歌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總是那麼甜蜜，媽媽摸了摸她的頭，告訴她，等你長大了遇到對的那個人就懂了。

媽媽是不幸的，被自己最愛的人無恥背叛，并且因此永遠離開了她，當她以為她的人生不會再有快樂時，她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人出現了，逗她笑，陪她鬧，陽光開朗的沈辰帶給了她數不清的歡樂，她也終于明白了媽媽說的，什麼叫做遇到對的那個人。

然而命運難測，她們終究是沒逃過，黯然分開數年後，再重逢時，她失去了五年的記憶，而沈辰似乎變了很多，可她知道，沈辰從未變過，還是深深地愛着她，因此，哪怕今時今日的破鏡重圓是她強迫着沈辰接受的，她甚至不去顧及沈辰的感受都要執意為之，她依然不後悔，她明白，兩個人的關系裡，總要有一個人先主動，沈辰難以跨過的那些，她會牽着她一起去走，她們已經錯過了許多時間，她不想再繼續錯過了，一點都不想。

這些年，她虧欠沈辰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往事不可追，既然當年她離開的原因已然無迹可尋，那麼，往後餘生，就讓她好好彌補當年的過錯吧！

心思兜兜轉轉，段臻循着歌聲走到了小廣場的空地上，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拿着話筒唱歌，面容青澀稚嫩，見到有人往袋子裡放硬币會點頭緻謝，她身上沒帶現金，去旁邊的便利店換了後放了幾張進去。

“姐姐，不用這麼多。”男孩連連擺手，停了下來。

段臻笑了笑，“你可以再唱一遍剛才那首歌嗎？”

男孩點頭，半蹲下來調好音響，輕快的歌聲再度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