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楚,愣着幹嘛?”王粲路過,疑惑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見她直直瞅着辦公室門口,連忙解釋道:“對!這人是找你的,我說你五點下手術,他就一直在這兒等你。”
楚琅被激得回神,匆忙推開值班室的門躲了進去,心率飙升一百八。
“搞什麼。”楚琅門關得太快差點夾了他的鼻子,王粲推了推眼鏡,又端詳了下門口的小夥,心想挺帥的啊,幹嘛要跑。
楚琅拿出櫃裡的手機,果然發現了多條未讀消息,全部來于那個可愛的柯基頭像——
“大花已經順利出院。”
“聽大花說,你今天有一整天的手術?”
“看得出你很忙了,中午都不休息。”
“有沒有吃飯?(關心.jpg)”
“下午去錄音棚,順道經過醫院,想吃什麼?”
“我煲了點湯,給你送過來。”
“你們科大夫還挺好的,還讓我坐門口等你。”
楚琅狠狠捂着嘴,抑制住自己想爆哭的沖動——很多年了,她已經在不斷說服自己,沒有人會為她等候,她楚琅可以在骨科一衆男大夫中立足,靠的也從不是矯情和依賴。可每當她孤身一人回到狹小的出租屋中,下袋泡面或速凍餃子對付的時候,還是偶爾會卑微地幻想能有人在身旁陪伴,哪怕共度黑暗,也好過獨身一人,茫茫不知所蹤。
難道屬于她的守候,終于撥雲見日,要降臨在她的身邊了嗎?
可那個人是何謙鸢啊!她仍記得那天看到他在舞台上的心悸,那是來自跨越漫長歲月的本能的憾然——何謙鸢和她?想必當年全級的人聽說都要笑掉大牙,笑她癡人說夢。
如果說那天送她回家是她微醺的貪戀,今時今日,她身心俱疲卻頭腦愈發清醒。不可能,或許是大花住院自己幫了忙,大花為自己美言了幾句,何謙鸢出于人情考慮,畢竟她拒絕了常甯和大花一次次的邀請,所以他本人出馬,想還了這份人情,一定是這樣!
楚琅飛快脫了白大褂,才想起自己昨天夜班來穿的是修身連衣裙,硬咬着牙穿上了。
她一打開門,就對上了何謙鸢的視線。應該是王粲同他說了自己在這裡,他拎着那個保溫桶倚牆站着,方才的本子和耳機都被收在了包裡。何謙鸢嘴角愉悅地挑起,看起來絲毫沒有坐等了三個小時的乏累。
“我……臨時有台手術。”
“嗯,實在太辛苦。湯應該還沒涼,你拿走喝吧。”何謙鸢走上前,将保溫桶遞給楚琅,“王大夫說你們這兒有微波爐,也可以熱熱。”
“我……”楚琅接了過來,沉甸甸的。這個保溫桶有使用過的痕迹,看起來很有家的味道。
“現在下班嗎?我一會兒去城中,可以順路捎着你。”
楚琅的理智隻幸存了一秒,“下班!稍等我一下。”
偷偷在門後為自己樹立半天的人設頃刻崩塌。
依舊是柔軟皮質座椅的副駕,幾公裡的路,楚琅打了三個瞌睡。她實在是太累了,也越來越佩服顧導,年近花甲,手術台一站就是一整天。
“眯會兒吧,就快到了。”
何謙鸢的聲音像有魔力,灌入心田,楚琅最後硬撐的防線被打破,頭一歪,沉沉睡去。
楚琅再度睜眼,窗外已是漆黑。渾身肌肉又澀又脹,腰背隐約傳來痛感。她慌忙擡手摸了摸唇角。
還好還好,沒有流口水。她側目看去,何謙鸢又在戴着耳機寫些什麼。
察覺到她的視線,何謙鸢趕緊坐直摘了耳機,一開口聲音都有些幹啞:“醒了?”
“嗯。”怕她感冒,何謙鸢空調隻開了循環,額角都滲着薄汗。楚琅登時紅了臉,内心的愧疚無比放大。
“下車走走?”何謙鸢從後座撈過包,把東西一股腦塞了進去。側身靠近的一瞬間,楚琅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熱氣翻湧,帶着股好聞的清淡花香。
“好……好呀。”她急需到空曠的地方平複下呼吸和心跳,在車裡就快要擱淺窒息了。
“這條路晚上真的要注意。”何謙鸢憂慮地看着四周,“實在是太黑了。”
“還好……我很少這麼晚回來。”楚琅紅着臉,抱着保溫桶小步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