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楚琅拎着放射科的片子,迷失在了茫茫人海——她按記憶往回走,卻走到了婦産科的值班室。那個護士叽裡呱啦說了堆德語,楚琅剛想用英文問問,門就被咣叽一下關上了。
她還忘記帶翻譯器——早知道應該随手揣着這玩意兒。更要命的是她還穿着白大褂,甚至有病人來找她問路,問不到答案就蹙着眉頭朝她指指點點,更讓她心煩意亂。
不過最後好歹是跟着亂七八糟的路标回去了。
像是一早預料到了楚琅的窘迫,Duke在她開門時就露出譏笑。雖然隻是一瞬,但楚琅恨不得沖上去扒了他的臉皮。
不過又不怪人家,誰讓自己笨得連路都找不到。
她搬了個小闆凳,坐在Duke斜後方,全神貫注地學習着。不過Duke每隔個十分二十分就要使喚她一下,一上午過去忙出一身汗。
德國這邊很很講究休息,十一點剛過,門診全部關停,大家都會到各自值班室吃飯、休息,直到下午兩點再上班。
楚琅跟着Duke回到骨科總辦公室,一個盤着麻花辮的窈窕姑娘在背對着門和另一位同事聊天,聽到動靜她一回頭看到楚琅,眼裡充滿驚喜:“Oh my god!”
楚琅不擅長應付這些——她笑得尴尬,那女孩卻自來熟般地挽上了她的胳膊:“Stop playing with the boring Duke!Join me in the surgery this afternoon.(快别和那無聊的Duke玩了,下午和我一起上手術!)”
楚琅剛想解釋是Alex讓她跟着Duke,Alex剛好從門口閃現。
“Well, you need to choose a doctor to be your mentor during this training. Sandy and Duke are both excellent, so choose one.”
Alex讓她從Duke和這位叫Sandy的熱情美女中間選一位導師?楚琅猶豫了半晌。
Duke在一旁抱臂看着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個子女人。他承認今天确實是有意刁難,不過這下也好,省了以後操心的麻煩。
“I choose Duke.”一屋人都沒想到,楚琅會選臭臉又事多的Duke——雖然出身名醫世家的他,在醫學上的造詣在科裡鮮有人能敵。
“Ok.”Alex總是很忙,這個任務搞定了,他又旋風一樣的離開了科室。
那美女并沒因楚琅沒選她而失落,反而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Duke不知怎的有些惱火,側過頭去用德語罵了句髒話。楚琅指了指自己的耳機,從兜裡掏出翻譯器,示意這回他再罵她可聽得懂喲。
門診四點準時下班,楚琅自認已經把這邊醫生站接診、開處方的流程學了個七七八八,就是每次Duke從PACS上調取報告時,能直接将結果添加到病曆上,她沒大看明白,剛想趁下班問問,Duke長指一按,直接電腦關機。
“See ya.”Duke自認潇灑地揚長而去,楚琅盯着他的背影,心想早晚有一天要“偷”到他驕傲的資本。
跟中國人比學習?哼,她還真就不信了。
她收拾好東西下班,剛出醫院門要給何謙鸢發條消息,就被一對中國夫婦攔住了腳步。
“小姑娘,你好哇!”
“哥,姐,有什麼事兒嗎?”楚琅覺得這兩人莫名的親切,應該是這裡鮮有中國人的緣故。
那圍着頭巾、帶着棕色墨鏡的女人一聽她叫姐,笑得都合不攏嘴。她從拎包裡翻出一張傳單:“我們在這附近開了家中餐廳,可否歡迎你去品嘗一下呀?”
中餐廳!楚琅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她接過這張傳單——
茄子肉末拌飯、麻婆豆腐、螺絲椒炒肉、西紅柿炖牛腩……她的眼睛都快伸進傳單裡,這圖片配得也太誘人了吧!她視線向下遊走,地址竟然在她宿舍附近,也就幾百米的地方。
救命,在德國的秋天遇到心軟的神了!
“正巧,我們也要回餐廳了。”那男人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過去嘗嘗?”
楚琅覺得這個晃鑰匙的動作很眼熟,一時間缺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出于安全考慮,她謝絕了二位的好意,表示自己可以搭免費的巴士去。
她先回了家,何謙鸢那頭一直沒回信兒。她剛要撕開泡面的包裝,電話突然響了。
“喂?”她把電話開了免提。
“楚琅?剛看你發了家中餐廳的傳單?”何謙鸢那邊聲音嘈雜,仿佛置身什麼音樂會,唱歌的演奏的亂成一團。
“對,有一對中國夫婦在醫院門口發的。我在APP上查了下,它剛開業沒兩天,我打算過陣子再去。”楚琅又忘了泡面前先燒水,趕緊拿着小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