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決定,便不等平安回過神來,擡手把她點暈。韓燕熙趕緊将平安接在懷裡,有點小人得志的樣子,我雖然看不過,但事有緩急。
柳花郎不明所以,環顧一圈,好一陣兒,回過神來,對着我行禮作揖,“多謝這位,長安小公子,救治之恩。”眼神至真至純,舉止優雅有度,聲音如細雨霖鈴。
“瞎了得有三年多了吧。”我别過頭去不看他,和這人相比,堂邑夫就是個小菜雞,且得學呢。
“是,嗯?”柳花郎一臉疑惑,想起先前我就拿話紮他,可大約看在平安的面子上,他還是思量了一下誇贊我醫術高明,極盡溢美之詞。
我聽了很受用,決定送他一份大禮。“我這人呢,沒你誇得那麼好,但也全身都是長處,優點就隻有一個——”我伸手将他的下巴卸了,放進去一個藥丸,然後把他下巴裝上。他捂着疼痛難忍的下巴,蹙着眉頭,紅着眼睛,一臉痛苦和不解。真是我見猶憐,我别開眼睛,接着道:“粗俗。”
太子等人聽了我這般自我介紹,忍俊不禁。
“平安,我妹妹,别動什麼歪心思,他有心上人,一個……大青山一樣的人。”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呀,醫術也,并不高明,隻是呢,自己的毒,自己解罷了。”
“自己的毒,自己解?你,你,是,是你這個魔頭!”
“對了(liao)!”我笑得人畜無害,站起身一腳将他踹倒,踩在他的胸口上,讓他動彈不得。他身上有些功夫,嘗試運功反擊,卻不能,反而胸中痛苦不已,“你,你,你剛才給我吃的什麼?你又給我下毒?你……”
我居高臨下,加深了腳下的力度,一臉玩味壞笑:“可不是什麼毒藥,就是不能讓你禍害完南唐的姑娘,又來禍害我們大漢的姑娘,就是讓你……清心寡欲的藥。”我一副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麼的樣子,特意強調:“啊,就是,再也不舉,啊哈哈哈哈……”
柳花郎惱羞極了,他雙手來搬我的腳,我嫌髒,厭惡的蹙眉,将他一腳踢開。柳花郎伏在小軒窗絕望嘶吼,“啊……你,你,啊……我真是慘啊,老天爺啊,一個一個又一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再也不來了,啊……”
“回去?回不去了 ,哎呀,真是可憐,落她手裡呢,總是對你有情,不僅不會讓你這樣力不從心,多半還希望你更加勇猛些呢,之前可就跟我要了好多壯陽的藥,都是我精心調配的,不知道你之前用着一向可好啊?啊哈哈哈哈……”
“啊,是你這魔頭,我不活了……”柳花郎羞愧難當,要死要活。
我格外特意地看了一眼小軒窗外的湖面,挑眉,“跳啊。你放心,我保證,沒有人撈你,絕不妨礙你就死,絕不會做你投胎路上的絆腳石,跳啊。”
“你……你這魔頭,這是變着花的折磨戲耍我,啊……”柳花郎絕望至極,恐懼到頭就是憤怒,他狠狠地道:“花鐵鐵說得對,你這魔頭,就是心眼子多,壞心眼子更多壓得都不長個了,活該!”
“哎哎哎?”我頓時沒了玩心,甚至有些慌張,急切地問道:“說,說誰心眼子多壓得不長個,花鐵鐵這麼跟你說的?”
柳花郎像是抓住什麼把柄,硬氣起來,“對,那封信花鐵鐵都讀給我聽了,花鐵鐵就是彪悍了點,根本沒那麼多心眼子,都是你出的鬼點子,什麼既然這個男的看不上你,就讓他永遠看不見,把他毒瞎,啊哈哈哈,你這魔頭連笑聲都寫信裡頭,真是惡毒,還教她怎麼用各種催,情,藥,怎麼折磨我,這麼淩辱我……”
“哎哎哎,别瞎編啊,不許胡說八道,我就送了點瞎眼的藥,她說你不肯吃飯,身子弱,我給你弄了點強身健體的藥,讓堂邑夫跑船的時候順道送過去,堂邑……啊,堂邑夫不在,那個其他可不真是我啊。”我簡直百口莫辯,“三年前,催,情,藥這種東西,我那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有的,這個花鐵鐵,哄得我昧着良心給她出馊主意配毒藥,剛給她送去,過後我立馬就後悔了呀,良心不安得很,被我師兄看出端倪,兩句話就露餡全招了,我在我師父畫像前面都要跪死了,她這個王八蛋,居然在我背後這麼胡說八道我,啊啊啊,氣死我了……”我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大嘴仰頭哭起來。
“她還說……”柳花郎很是快意,接着補刀。
“行了别說了,夠用了,離間計成功了,我站你了。”說完,我繼續扭動身體,哭鬧不止,差點踢到他,他吓得坐正,卻躲也不敢躲。
惠王上前來哄我,我停了大哭,摸着眼淚,看着柳花郎那副虛與委蛇的樣子,嫌棄得不得了,白了他一眼,“哎呦,放心吧,那藥不是什麼不舉藥,我吓唬你的,我師父說未施之過不可先懲,無實之罪不可預罰,我雖然擔心你傷害我妹妹,但是不會防患于未然到這種沒人性的地步,不會折辱你男兒的尊嚴的。花鐵鐵那個王八蛋,對你挺好的呀,還給傳授你内力防身。我那藥是克制你内力的。你都逃了,也沒臉用人内力了不是?”
惠王見我好了,便坐回去,繼續和大家一起看好戲。
“噢。”柳花郎有些悻悻。
“哎,你讓花鐵鐵得手了嗎?”我忽然試探着問。
“哼,我甯死不屈,死也不會讓她得手。”
“好,有骨氣!”我鼓掌,心中大塊,一掃陰霾,又有些不信,“嗯?催,情,藥都……沒得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