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水身上的蠱毒于幾月前已解,鄒叔的藥起作用時,蕭鳴澗一半喜一半憂。
幾月前,遲水估算的日子一到,身上的蠱毒就萬般撓心。
在一間屋内,鄒槐捧着兩個小瓷瓶,同蕭鳴澗一齊立着,靜待遲水蠱毒發作。
遲水微喘着氣,多少還是有些懼怕蠱毒的作用。
時辰近了,她身上開始隐隐作痛,伴随着強烈的瘙癢。
蕭鳴澗見狀,忙叫鄒槐把藥取出,卻被遲水擺手攔住:“再等等,等它發作得更深些。”
兩個男人擔憂地哽着氣,遲水無法自控地從交椅滑到地上。
她的胸口如暴風雨下的驚浪般起伏,死死咬着牙關,就是不肯松口要解藥。
過了幾句話功夫,她的意識即将陷入疼痛的混沌的昏迷,她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快……快……”
鄒槐忙把自己制的解藥倒出一顆,放進了遲水的嘴裡。蕭鳴澗則連忙跪下,一手托起遲水的頭,一手給她喂下幾口水。
解蠱毒的解藥起效該是很快,可鄒槐的這顆下肚片刻,遲水臉上痛苦依舊未減。黑暗一點一點襲來,遲水沒了力氣搖頭,隻是卷着舌尖,吐出個“沒”字就合上了眼。
“鄒叔,快拿謝家的解藥來!”蕭鳴澗焦急地喊了句。
鄒槐手指抖着,給遲水喂下謝家的解藥。
蕭鳴澗用袖子給她揩去冷汗,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過去幾句話的功夫,遲水就緩緩睜開了眼。
蠱毒褪去,她又恢複到沒事人的狀态。
遲水下床,又回到交椅上。三個人圍着解藥坐下,端詳起這兩顆小藥丸來。
鄒槐所制的解藥與謝家給的解藥光看外表,簡直連大小、色澤都一模一樣,可到底是何處出了差錯,才讓鄒槐制的少了解毒的效果?
鄒叔撓着頭,皺着眉,撇着嘴,托着腮,一時分析不出。
他隐隐有些擔憂:“澗哥兒,遲丫頭,謝家的解藥就剩了如今的一顆,若是我沒成功,遲丫頭的蠱毒該如何是好?”
此話一出,餘下的二人沉默幾秒後,蕭鳴澗率先笑着開解道:“鄒叔不必擔心,先再試試,要是當真失敗了,我們再另想辦法也不遲。”
遲水也笑着,寬慰道:“鄒叔不怕,大不了我再殺回謝家,翻他們家個底朝天,把解藥找出來便是。”
鄒槐眼底的憂愁仍未退去,但面上做出開朗的神情,免得兩個孩子憂心。
三人散了後,他回房把自己寫下的十來張藥方子看了又看,又倒出另一顆謝家解藥的一點沫子,仔細研究起其中成分。
他就這樣閉門不出了好幾日,終于執筆寫出一張新的方子。
鄒槐一刻也不敢耽擱地開始按着藥方抓藥、研磨、晾曬等等,一月的日子幾乎快過去,他終于又新得了幾顆藥丸子。
依舊按着遲水估算的日子時辰,三個人在一間屋内,一切照着上月的重演。
遲水牙齒打顫蹦出要藥的字時,依舊是鄒槐喂藥,蕭鳴澗喂水。
一切都沒有耽擱,屋子内變得極靜,三人都緊繃着全身靜候這一次的結果。
昏迷感再次襲來,遲水以為,謝家的蠱毒當真要無解了。
可忽然,一股氣從胸膛漸漸掃至全身,将五髒六腑和皮膚上的撕裂感和蚊蟲噬咬感通通除盡。
她的腦子緩緩清醒,喜得她當即便跳起,咧着嘴叫道:“有用!鄒叔,這次的有用!”
兩個男人跟着大笑,彼此都松下一口氣。
“可該如何才能把體内的蠱毒排盡,再也不用服解藥呢?”遲水定了定神,問道。
這一問,又使兩個男人陷入了沉默。
鄒槐略思索後,開口道:“尋常的蠱毒該是吃下解藥便可解了,倒是不知為何謝家的蠱毒要月月服用解藥。”
三人思量了半響,當真是毫無頭緒。最後是遲水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先勞煩鄒叔多制些解藥備着,至于徹底解毒的法子,待我們以後讓謝家伏法了再拷問也來得及。”
于是,他們便将這問題放下,各自忙去了。
到了下一月蠱毒該發作的日子時,遲水攥着藥瓶子,安分地躺在床榻上,靜待蠱毒慢慢發作起來。
未曾想,她再頂着迷蒙的腦袋睜開眼時,手中的藥瓶已滾到地上,而自己身上是和入睡前一樣的舒爽。
遲水搓着自己的頭發,出了房門,外頭竟然都從日光換上了朦胧的黃昏。
她腦子愈加發懵,怎的她身上全無蠱毒發作過的感覺?
遲水去尋了蕭鳴澗等人,将這情況說了,看着桌上的晚膳,猛地就想起從前在謝家莊子,雖然她偶爾會掌勺做夥食,但莊子上人的飯食大多還是莊子大漢所做,至于他們有沒有在飯菜中加些東西,着實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