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水先是問道:“殿下和各位将軍方才可看見波南國有人逃出城外?”
全将軍回道:“應當是沒有。”
遲水繼而說道:“波南國此次派出的兵力強勢,大抵是抱着滅了我軍的想法,既如此,此刻煙散城防守定是薄弱。我們解決他們的來襲解決得快,他們那邊該是還未收到戰敗的消息。那不如此刻殺過去,趁他們沒有防備,奪回煙散城。至于我軍士氣,軍中大家皆是一心一意為我朝之人,各位将領鼓舞他們一番,定能把士氣提起來。”
幾位将領對對眼,蕭鳴澗颔首表示贊同。
“皇兄,你的太子身份說服力強,由你去把士兵們集結,并對他們做激勵。本王先寫下一封軍書寄回皇都,告知我們的情況。城中馬匹數量可多?”
負責管理馬匹和兵器的那位将軍回道:“回王爺,約莫三十來匹。”
蕭鳴澗一面點着頭,一面說:“各位将領各一匹馬,餘下的分給毅州士兵,再有多的便給軍中的骁勇之士。毅州的将士對地形熟悉,由你們領頭,再便是我們和能戰的士兵,剩下的便跟在我們後頭。刻不容緩,快去準備吧!”
他話音剛落,屋内的人們就按着他的吩咐各自動了起來。
瞬息之間,屋内便隻剩了他一人。
蕭鳴澗取出筆墨紙硯,磨出一點墨後就立即用筆沾了落到紙上。
時間壓迫着,他隻覺自己的脖子懸在刀尖上,也就沒顧得上美觀與否,隻需分辨得出這是哪個字形便可。
蕭鳴澗很快寫完這封信,出了房門,尋到了林洪,要他親手把信傳回去,還特意叮囑待信交到了宮裡,他便無須再折返毅州,要他在京中的軍營靜候佳音。
分出一匹馬給林洪後,蕭鳴澗同各位将士重整盔甲和兵器,跨上了馬。
全将軍在隊伍的最前頭,舉着火把,手臂上沾血的布條子被風卷動。
他高喊道:“為毅州百姓而戰!為家人而戰!”
他身後,全體将士舉起自己手中的兵器,或把兵器撞地,發出铿锵有力的聲響。他們口中,随着全将軍把聲音放到最大:“為毅州百姓而戰!為家人而戰!”
為了掩人耳目,火把并非在每一人的手裡,而是幾部分幾部分的人舉着,大家的心緊在一起,就這樣在荒涼的夜幕下往敵人搶占的煙散城進發。
站上最後一個山頭,蕭鳴澗回身對各位将士道:“波南國國王有可能就在煙散城内,隻是不知他是否僞裝成将軍模樣。各位若是遇見了氣質不凡的敵人,切記活抓為首要,但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願我們凱旋,出發!”
蕭鳴澗、蕭鳴淵和小項将軍駕馬,趕到全将軍身邊,帶動着整支隊伍都有序地加起速來。
煙散城的燈光照耀,亮堂了城外的幾裡路。
遲水領着善于射箭的一衆軍士上前列陣,用火把點燃弓箭,待餘下的士兵分散隐蔽完畢,就一聲令下發出了帶火的箭。
無數支閃着紅光的線劃過,煙散城城牆上的小卒還未做出逃跑的反應,就已經被刺中了要害處,直直往後倒去,或往前摔下城牆。
他們撞翻了照明的柴火,燃燒起身上的皮囊,城牆上頓時成雜亂的火光一片。
蕭鳴澗等人迅速行動,費了一些時間把城門撞開後,直接沖向了正打算出來防守的敵軍。
煙散城内百姓也早已被波南國屠殺,這使得将士們無須擔憂誤傷本朝的百姓。
城内的防備果然如遲水所料般是單薄的,波南國的兵力本就較弱,又把大量兵力壓在了今日傍晚的那場襲擊,因而煙散城内稀稀疏疏地跑出了些敵人裝扮的士兵拼死一搏後,就隻剩下了幾個将領前來捍衛他們奪去的城池。
兩方正交手之際,忽然從城池深處走出來一行人。
為首的那個男人喝聲叫停打得正酣的兩軍,牽出來身後的一串女子和男子。
他們衣裳破碎,頭發披散,臉上淤青和恐懼明顯。
農村人家養的牛和馬,主人家要帶它們上集市出賣時,會用一根繩子把它們前後綁在一起,再拉着它們到市集。他們如今就是雙手被捆住,十來個人前後站了一排,被迫跟着那個男人往前。
“你們百姓的命,不想要了?”那個男人站定,刀橫在為首的男子脖子上,對着蕭鳴澗等人挑釁。
一時間,無人再動手,都眼裡燒着火盯向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挑挑眉,發令要他的手下快上。
未曾想,一支箭刺破寂靜,恰好插穿他舉着刀的手肘。
男人吃痛縮手,身子跟着一彎。
蕭鳴澗等人知曉定是遲水,便默契地再次揮劍向眼前的敵人。
百姓被救下,而被打倒在地但性命尚被留下的波南國人這才慢半拍地往來箭方向看去——
他們看見火光在一個姑娘身邊舞蹈。
這個姑娘身穿兵甲,腰間懸着一柄長劍,手裡握着弓和箭。她的身上和臉上都被濺了血,可她黑色的眸子裡是堅毅,是直視他們時的無所畏懼。
可惜他們沒有後來的後來,不然定會知曉将來在禁州人人尊敬的遲将軍便是今晚促使他們被俘獲的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