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水和蕭鳴澗騎馬趕到皇都城門前,這門已然被太子一行人先行叫開。
他們入了街道,見街邊零散着有兩撥人在打鬥,雖然有死屍,但數目并不多,且并非百姓穿着。
遲水和蕭鳴澗也就沒管,而是直奔了皇宮去。
到了皇宮前,果不其然宮門被打開,侍衛的屍體橫七豎八倒着一片。
昏暗的夜色下,燈籠被打到地上,旋即燃起一堆火,反而給人們帶來了更亮的光照明。
蕭鳴澗和遲水分散開,各自往叛軍去。
有一些身穿短打的人混入其中,解決了好幾個禦林軍。
遲水從他們手中救下幾個兵士,長劍揮向他們時,卻猛然愣住——這是她昔日一同訓練的莊子上人。
謝家殺手也同樣呆了呆,看着身穿軍甲的遲水,一時間轉不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有旁的一個女子見這穿盔甲的呆站着不動,沒有猶豫,放出袖箭就往遲水的脖子方向去。
遲水一個下腰躲過,瞪向那個女子,女子一怔。
正焦灼着,小項将軍突襲,把先前那個殺手的性命奪了。
遲水見小項将軍就要去進攻那個女子,連忙趕在他前面,把女子壓到地上,二人做糾纏狀。
“小項将軍,你去支援那邊,這邊我來便可!”
“那阿水姑娘小心。”
小項将軍跑遠,身下的女子問:“暗霜,我說怎的許久沒見你,你叛了謝家?”
“是。我們的蠱毒有法子解,你别再幫着謝家殺人。這可是謀反,死罪。”
女子的手松了松,她的臉上是不可置信。
“你信我,不然我離了謝家一年,如何活得下來?是謝家一直在飯菜裡下蠱,我們的解藥才須得月月吃。你助蕭家平反,我可以替你求無罪。”
女子把遲水推到一邊的地上,她們原來躺着的位置落下一把砍刀。
遲水的劍幹脆地紮進那人的腰間,把他解決,又回看那個女子,等她的答複。
女子跟遲水搭檔過一次任務,平時在莊子上雖不大熟悉,但遲水的性子是莊子上大家不陌生的,也就明白遲水不是會扯謊的人,因而猶豫地點了點頭。
“去轉告其他人,别再參與造反。”
遲水抛下這話,立馬就轉身跟上一群叛軍,他們正往深宮去。
蕭鳴淵半路沖出,渾身染滿了血。
遲水将後背碰上他的,舉着劍提防:“殿下,打了多久了?”
“不久,但叛軍分得過散,孤和他們剛清完後宮裡的。”
有叛軍撲來,遲水二人分開。
蕭鳴淵跟叛軍越打越往外邊去了,遲水在原地解決完,又見有人往後宮跑,忙追上,在後背給他來了一刀,把他的身體踢開,擡頭就見自己不知到了哪座寝殿。
有兩個男人斬殺了殿門處守着的侍衛和宦官,把門破開,沖了進去。
寝殿内有微弱的蠟燭光,遲水判斷這裡頭該是有人住着的,不然也不會派人守着。
她拔了腿就往裡邊跑去,沉重的腳步聲吸引了屋裡人們的注意。
遲水吃了一驚,這屋裡床榻上躺着的,是一個睡着的老男人,以及一位衣着華貴的女人。
謝家造反,謝淑妃自然是不用像此刻的女人一樣,抓着一個青銅蠟燭台戒備着闖入的叛軍的,那她定是皇後了,床上那個便是一國之主。
男人沒多理會遲水,他們的任務是殺了卧床的君主和皇後,便可讓謝家坐擁江山。
因而,他們提腿跑向床邊,要把皇後的頭顱砍下。
遲水的距離過遠,實在跑不過那兩個男人。
不過,誰讓她自來便是袖箭的出色使用者,兩支小巧的箭射出,一支插入了跑得更遠的那個的後腦勺,一支刺進了另一個的脖子。
他們直直往前倒去,手中的兵器滑落。
皇後瞪着眼睛看他們,高度的緊繃使她呼吸不由自主的短促。
确認那兩個沒了生息,皇後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燭台。
遲水在皇後面前行禮:“娘娘,民女來晚了,願娘娘恕罪。”
皇後沒力氣地坐在床上,她笑對遲水:“你便是阿澗說的那個姑娘嗎?着實是個好姑娘。如今不是寒暄的時候,孩子,你快去叫些人來,本宮一個人守不住陛下。”
遲水應了個“是”後立馬出了門,恰好碰上蕭鳴澗也打到了深宮,于是就把他拉進了屋内。
皇後見着蕭鳴澗,眼淚一下子滾出。
她急急地到了蕭鳴澗眼前,摸着他的肩膀和腦袋,帶着哭腔道:“愉放那孩子說你沒事,可母後還是擔心。總算,總算是見到你生龍活虎的。”
蕭鳴澗任由母後掐着自己身上的肉,笑着安慰道:“母後不急,澗兒好好的。”
皇後把淚水擦了擦,又忙抓住蕭鳴澗的手:“澗兒,快去看看小枝和小柯,母後不知她們有沒有逃出去。”
“兒臣方才剛從有馨宮殺了幾個回來,并沒見着兩個皇妹。但宮門該是被謝淑妃打開的,她們如何能從宮門處逃?”
“并不是宮門。”皇後擡眼看了看蕭鳴澗,猶疑了片刻,為着蕭甯枝姊妹的安全終究是說了:“是那座廢殿,裡頭有一處連接宮外的地道。”
蕭鳴澗看着皇後,半天說不出話來。
“外邊打得如何了?”遲水嗅到眼前二人的氣氛有些不對,原想問問有關那什麼廢殿,但見蕭鳴澗情緒不大好,便開口把話題轉移。
蕭鳴澗眼底的一層悲傷落在遲水眸子裡,他卻用鎮靜掩蓋:“叛軍清除得差不多了,阿水,你在這守着母後,我去看看兩個皇妹。”
說罷,蕭鳴澗跑了出去。
殿門被踢壞,遲水隻能将其輕掩。
她把屋内一窗戶紙戳破,透過小洞看着屋外的動靜。
叛軍忽然就越來越往深宮裡來,但還不待他們找到第一座宮殿,就被蕭鳴淵等人用刀劍問候了。
宮裡的打鬥用來一個時辰才停歇。
小項将軍和愉放負責去把活着的人捆縛,蕭鳴淵回過敬華宮,見裡頭是空無一人,在宮裡四處喊了楚倚雨和輕玉的名字也沒人應答。
他整個人都跟在熱油上煎着似的,眼眶紅着淚水,眉毛擰在一起,進了遲水等人在的寝殿,也顧不得行禮,跪到皇後面前抓着她的手臂就是問:“母後,雨姐姐呢?雨姐姐為何不見了?雨姐姐在哪?”
皇後拍着他的肩膀撫慰:“淵兒放心,母後讓雨兒回丞相府了,那兒安全些。”
蕭鳴淵把臉上的淚揩了揩,站起身:“母後,恕兒臣失禮,兒臣想去找雨姐姐。”
皇後寬容地笑笑:“叛軍都處理好了?”
見蕭鳴淵點點頭,她才說:“那淵兒快去吧。”
蕭鳴淵極快地行了個禮,頭也沒回地跑了出去。
皇後看着他的背影,倒是笑出了聲:“淵兒還是像個孩子。”
屋内醒着的除她之外便是遲水,遲水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講話,但還是開口跟她搭話:“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好。娘娘,在毅州時,殿下可沒有孩子模樣,是值得百姓和士兵托付的好太子。”
皇後扭頭看遲水,接着便走到她跟前端詳起她來:“孩子,你叫阿水?的确如名字一樣,水靈靈的。”
遲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們澗兒還是好眼光,能看上你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
“娘娘,他這些話也同你說?”遲水有些不可思議。
皇後很喜歡遲水這雙黑亮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不肯移開,她又笑得開懷:“澗兒害羞,不曾對本宮說過這些兒女之事。但是别忘了,你們的師父可是本宮的兄長。”
“不苟言笑的師父也喜歡談論這些事?”
“你呀,還是不夠了解你們師父。這要是被哥哥知道了,他怕是又要在心裡難過好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