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兄,本王明日便去審。”
蕭鳴澗又關心到自己的皇嫂和小侄兒:“皇嫂坐了多久的月子了?何時能帶着孩子回宮裡去?本皇叔倒想見見他。”
“雨姐姐前些日從宮裡出來已是颠簸了一會,孤也就想着讓她在母家把月子坐完再回,免得徒增患病的風險,約莫還須得二十來日。”提到身子尚虛的楚倚雨,心疼就爬上了蕭鳴淵的眸子。
如此,蕭鳴澗便告了别,要往王爺府回。
正欲上馬車時,蕭鳴澗瞥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讓愉放和小厮拉着馬車先行回到府上,蕭鳴澗趕上前邊的兩個姑娘,用折扇敲了敲她們的帷帽:“小枝?小柯?”
姑娘們回頭,掀開了紗幔,叫道:“二皇兄!”
“你們怎的私自出了宮來?逆臣一黨還未除盡,你們也不帶個侍衛跟着。”
“皇兄,你若是不在街上與我們交談,又有何人知曉我們是宮裡的?”蕭甯柯冷冷的,卻是一針見血。
蕭鳴澗的折扇打了打她的肩膀,但面上到底是尴尬,便問到别的事上去:“你們去何處?”
蕭甯柯張嘴就要說話,卻被蕭甯枝拉住。蕭甯枝把她往後扯,眼神示意她不要說。
蕭甯柯無奈地看了看蕭鳴澗,抿住了唇。
但她們的皇兄倒是看出來了:“小枝要回公主府?”
見被拆穿,蕭甯枝也就不瞞了,她心虛地垂下頭,紗幔恰好落下,擋住了她的臉:“我沒見着琰哥哥,我心裡不安。”
蕭甯柯對着蕭鳴澗,嘴角向下撇了撇:“我跟阿姊說了多少回,燎琰哥早被送出了城外躲着,壓根不管她在宮中的死活,她偏不信,非要去看。”
另一個帷帽裡弱弱地傳出來一句:“說不定他還在府上,我得去看看,不然如何是一個稱職娘子的做法?”
蕭鳴澗看着眼前微微搖曳的白色紗幔,無奈地歎歎氣,心說從前的謝燎琰有那麼多人喜歡便罷了,他都變成這混蛋模樣了,怎的還把他身邊的姑娘騙得團團轉?
不過,他隻在心裡嘀咕了幾句,折扇點了點蕭甯枝的帽檐,說道:“本王陪你們一同去。”
帷帽裡的聲音添了喜悅:“謝謝皇兄。”
她們三個到了揚樂公主府,這府門被上了鎖,裡邊一點人氣都沒有。
“我們怎麼進去?阿姊你可有鑰匙?”
蕭甯枝搖搖頭:“鑰匙都在琰哥哥手上的。”
蕭甯柯聽她一口一個“琰哥哥”聽得有些煩,眉毛微蹙,問蕭鳴澗:“皇兄能否替阿姊翻進去瞧瞧?”
蕭鳴澗觀察了一下好落腳的地方,一個蹬腿就跳了進去。
半響,他又從府裡邊跳出,落到兩個皇妹跟前。
蕭甯枝滿懷期待地問:“皇兄,怎樣?琰哥哥在裡面嗎?”
“裡邊一個人都沒有,連丫頭小子都不見了蹤影。”
蕭甯枝雙手絞在一起,失落地應了一聲。
“你們不常出來,皇兄請你們吃些好吃的。”蕭鳴澗彎腰,與蕭甯枝的眼睛平齊。
蕭甯柯對吃食沒興趣,但還是主動拉起蕭甯枝的手,帶着她與蕭鳴澗一起走着。
一袋炒栗子放到蕭甯枝的手裡,蕭鳴澗依舊彎腰對着她說話:“小枝,吃些甜的,開心些。”
蕭甯柯撥開一顆,硬塞進了蕭甯枝的嘴裡。
蕭甯枝擠出一抹很自然的笑,回道:“嗯,我一定開心。”
蕭鳴澗要帶她們從宮門處回去,她們卻說有捷徑。
跟着她們開了那間小門,往裡走,卻是往下,到了昏暗的地道,再走不遠,上了幾個階梯,蕭甯枝就推開了上邊一塊木闆。
從木闆處爬出,是蕭鳴澗沒來過的一座寝殿。
但這屋内陳設已然陳舊,被歲月上了痕迹,還有塵土的味道撲鼻,蕭甯柯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走到門口處,這扇褪了不少顔色的紅門,蕭鳴澗忽覺眼熟。
跨出了門檻,蕭甯枝和蕭甯柯想起什麼似的,要蕭鳴澗快些跟她們走。
可蕭鳴澗已經回身看見了——他方才原來就從先前囚禁着他母妃的冷宮裡出來。
蕭鳴澗咽了咽口水,拉低了聲音:“小枝,鑰匙給皇兄好嗎?我沒進去過,我想再看看……”
蕭甯枝手裡的鑰匙忽然有些燙手,她回道:“皇兄,這是母後從父皇那處拿來的,囑托了我們要快些還回去的,我本來想着待會便去找母後……這……”
“罷了,罷了。”蕭鳴澗失神地擺擺手,低着頭往宮門走去。
走出了幾步路,他又回眸,他硬扯出來的笑沒有蕭甯枝的笑自然:“你們快些回寝殿去,不然宮裡會擔心。”
蕭鳴澗一路走,一路垂頭,到了府門處不遠,就聽見遲水笑着叫他。
他把腦袋擡起,遲水咧嘴笑着,一邊揮手一邊蹦蹦跳跳地跑向他。
他心頭的烏雲突然就散了。
“你回來了。今日去審謝廉安了?”遲水挽住他的手臂,五官都浸在笑裡。
蕭鳴澗笑着,鼻頭的酸澀極緩極緩地消散。
他替遲水撥開被吹亂的碎發,對她說着今日下午他都去做了何事。
進了門檻,遲水把蕭鳴澗拉到錦鯉池旁坐下,又跑到廚房端出她做的糕點,要他嘗嘗。
遲水的臉頰現出兩抹紅暈,她手撐住自己的膝蓋,身子前傾,認真地看着蕭鳴澗,問道:“阿澗,你何時動心的?”
下午,丫頭們問了許多,偏偏問到這個問題以及王爺為何喜歡她是遲水答不上來的。
遲水細細想了想,連她自己都還沒問過蕭鳴澗他心動的時間和緣由。她苦想了好一陣,都沒擇選出蕭鳴澗是一見傾心還是日久生情。
好不容易等到蕭鳴澗的身影,遲水沒有拖拉地直接問了。
蕭鳴澗看着她的眸子愣神,回道:“我們一同過的第一個大年夜,看煙火的時候,我無意間看見你的眸子,周遭忽地就萬籁俱寂,約莫就是那個時候吧。”
他貪婪地盯着遲水的眼睛,自己補充道:“你的黑色眸子望着我,我總移不動道。我好像先愛上了你的眼睛,再愛上了你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