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和高千枝正說着話,忽而先前給越冬領路那女子又折回來,說道:“門上的人說,有兩夥人跟着姑娘呢。”
越冬怔了怔:“兩夥?”
那女子朝窗子指了一下,高千枝住的這間屋子清淨,不臨街,背後就是後門的位置,後門開在暗巷裡,往來的人少。
越冬靠過去,微微開了點窗子,向下看去,果然見兩夥人在對峙,其中一方就是許侯府的護衛,另外的一方,越冬看不出來是誰。
高千枝也移步過來,她才到上京,看得糊塗:“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會有兩夥人跟着你?他們怎麼還要打起來的樣子?”
越冬把許侯府的護衛指給她看:“那是許侯世子安排的人,怕我跑了,另外那夥人……”
越冬想了想:“暫且不知。”
也就她們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底下就已經打起來了,有來有往,一時難分勝負。
那女子還未走,她也過來看,忽然道:“魯國公府與安慶侯府素來不和,朝堂上相互攻讦,下了朝堂也多有争端。”
原來是政敵,越冬覺得莫名,朝堂上有紛争,就在朝堂上解決,沖她一個無辜之人發什麼難。
比許侯府還要卑劣無恥。
越冬不屑,卻又不寒而栗,是不是從她抵達上京地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她甩開許侯府護衛獨自前往京兆府的路上時,也許已經在危險中走過一個來回。
如果說她以後都要面臨着這樣的生活,憑她自己未必能應付得來,而被許逢予送到莊子上的許月觀是否也面臨着這樣的情況?
離開了許侯府,她們都将處于危險之中。
不論是變為義女的許月觀,還是被當做親女認回的她。
那麼在她安分守己地那段記憶裡,她是不是也曾面臨過這樣的危險,隻是誰都沒有告訴過她,也從來沒有讓她直面過。
她的橫死與這些又有沒有關系呢?
越冬心跳如雷,腦中一片轟鳴,她最初隻是單純地想要脫離許侯府,在她的認知裡,最大的阻礙是許侯府衆人的反對,但是現在情況變得更加複雜。
許侯府政敵的出現,讓她感到害怕。
事情越來越不可控制。
她已經不确定自己能否安穩地回到她想要的生活裡去。
越冬猛地推開窗戶,底下在交手的人沒想到她在上面看着,紛紛擡起頭來,竟然停手了。
越冬低頭看着,手指攥緊,她忽然想起來許月觀射的那一箭,她沒有學習過箭術,不知道她射得好還是不好,但是越冬知道,如果射出那一箭的是她,那絕對無法正中紅心,甚至都不能打中靶子。
她是整個許侯府裡唯一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有人翻牆上來想要抓她,高千枝一驚,揮手把香粉撒了下去,香味黏膩的粉塵眯了人眼,叫那個想要來抓越冬的人不得不閉上眼睛,許侯府的護衛趕上來把人打下去捆了。
餘下有些人被抓了,有幾個跑了,這場戰鬥匆匆結束,許侯府的護衛押着抓到的人擡頭看着越冬,越冬關上窗戶,回身坐下。
“我大概會給你帶來麻煩。”越冬很愧疚,如果不是她跑出來閑逛,就不會聽見高千枝抵達上京的消息,自然也不會來尋她,也就不會在她這裡遇到這樣的事情。
高千枝安慰越冬:“這有什麼,我行走坐卧皆少不得人跟随,我在這裡歇着,樓下不知多少人候着。倒是你,自來喜歡獨自個亂逛,往後該小心些才是。”
“姑娘與高娘子不必如此憂心。”先前那女子道,“安慶侯府和魯國公府的恩怨不會波及旁人,隻要不姓許不姓遲,再好的姻親朋友都不受私下報複。”
越冬道:“我并不姓許。”
那女子道:“到底姑娘是被安慶侯府以親生女兒的身份接回來的,雖說如今流言紛紛,也不見安慶侯府公開認親,但這等官宦人家,想必不會輕易混淆血脈。”
“呵。”越冬冷笑一聲,被這一打斷,她也不想再在高千枝這裡待着了,她和高千枝都對上京不熟悉,更不知道這些盤根錯雜的關系,頂好都先安分些。
高千枝道:“你說的,我到上京來,你便送我一身新的舞裙,我跳‘流光’給你看。”
越冬有些猶豫,高千枝笑道:“這樣畏首畏尾可不像你,我都不怕,你更要想開些,我這樣的人什麼事情沒有經曆過,并不擔心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