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抓緊時間給四個孩子都準備了新衣服,許嵘予身上的傷還沒好,但他絕不肯錯過這個熱鬧,帶着傷也要跟着去,侯夫人無法,隻得安排了人仔細跟着。
越冬沒穿侯夫人給準備的衣裳,她從梁稚月給的箱子裡找了一套來穿,侯夫人看見的時候隻能暗自難過。
越冬和老夫人那段‘交心’之言還沒有告訴其他人,老夫人帶着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去往九曲池,高千枝就在那裡獻舞。
九曲池畔本就建了許多小樓,是個宴飲遊樂的好去處,今日更是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幾艘有四五層高的大船,裝點一新,放進九曲池裡,弄得好大的聲勢。
據說高千枝就在其中一條船上,等到了晚上,她會在船上跳舞。
九曲池岸邊也停了許多漂亮的畫舫,除了高千枝,今夜還有許多人等着獻技搏名。
許侯府在京中算是實權人家,在那幾艘大船上得了一個位置,一路過去見到的都是平日常來往的人家,許月觀的小姐妹見了她都過來關心她,竟是不止許侯府一家帶着兒女們出來遊玩。
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有自己的社交,許月觀也很快和小姐妹們說到一起。
許逢予有些擔心越冬一個不留神就偷溜了,她近來太安分,安分得叫人心慌,少不得時時分出心神關注她。許嵘予還怨着越冬,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在她身上,對着她橫眉豎眼,又囿于屁股上沒好全的傷,不敢大動作隻能幹瞪着眼睛。
九曲池畔隻要能落腳的地方就都站滿了人,比廣陵府那時候還要熱鬧。
有小道消息說,聖上今日也要來看高千枝跳舞,達官顯貴們聞風而動,也都拖家帶口的來了。
和許侯府有姻親關系的幾家的位置都定在了一處,幹脆叫人拆了中間隔斷,熱熱鬧鬧地并在一起,他們寒暄交談結束,目光逐漸落在越冬身上,看客們看的是熱鬧,姻親們看得就是門道了。
從許侯爺接回女兒到今日也有些時日了,許侯府卻還沒有在公開場合介紹過越冬,也沒有逐一上門告知,實情究竟如何,那些看熱鬧的人不關心,他們卻不能不關心。
老夫人道:“和我們鬧着變扭呢,急不得。”
越冬隻當聽不見,怪道老夫人要帶着全家一起出門,原來是在這等着她。
辦個認親宴要當心她砸場子,帶她出門她又都拒絕了,但是來看高千枝跳舞,她就不會鬧事,還能順便讓她在親戚間過了明路,雖不是特别正式的場合,但也能傳達出侯府的态度。
這就是許侯府的女兒。
“等她不鬧别扭了,再請大家來吃頓席面,到時候好好認一認親戚們。”老夫人言語間都是對小孫女的寵溺,“你們的見面禮可要準備好,今日她必定不接,别等到她願意接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都拿不出來,再惹惱了她,我可不饒你們。”
衆人笑成一片,越冬木着臉不說話,卻也不反駁。
有個與老夫人一般年紀的老太太和她同坐上首,正是侯夫人的母親,她從見到越冬後眼睛就沒怎麼挪過,期間還被越冬瞪了一眼。
她悄聲和老夫人道:“拿着理呢,今日分明不用當值,非說有事不肯來,要等着外孫女先去拜見了他才成。”
老夫人道:“黎相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皆引人注目,今日有如此大的盛事,不知會發生多少意外之事,自然需要黎相坐鎮。”
黎老夫人笑着搖頭,又低聲問了許多問題,許侯府要低調處理這事,他們心裡雖着急,也沒有上門去問,今日見了,正要細細問。
兩人一邊說一邊看越冬幾眼,卻也沒強行叫她來拜見。
衆人也識趣,隻當越冬從小就是許侯府的女兒,隻是性子如此,不喜說話。
越冬知道,老夫人這樣做的意思無外乎是在告訴她,她們之間那個賭約仍然作數,她給她一搏的機會。
正式的表演還沒有開始,越冬也無人可以聊天,便獨自坐在窗邊,其他人三五一群聚在一塊談笑,人人臉上都帶着笑。
不一會兒進來個年紀看着和許侯爺差不多的男子,圍着衆人團團一拜,稱老國公夫人為姑媽,又管黎老夫人叫舅媽,也是許侯府龐大姻親中的一個。
有人問他:“聽說要在船上表演,不知是哪一艘船?我們這裡好看到否?”
那人笑道:“姨媽莫急,是在船上表演不錯。至于在哪艘船上,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大家都看得到。”
衆人笑罵他藏着掖着不肯透露,但也沒有追問到底,說趣幾句就放他走了。
過不多會,九曲池畔從幾個方向劃出十幾條一模一樣的船來,漸漸在水中央聚在一起,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緊緊聯合在一起,連成了一個巨大的舞台。
絲竹鼓樂聲也從四周聚攏過來,圍在舞台周圍,一群身着舞裙的少女當先登台,先行開場。
“開始了。”少男少女們都圍到窗戶旁,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