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支着臉看着,他們這個位置視野廣闊,舞台一覽無餘,一時有兩個相同打扮的女子走進來,道:“第一幕,廣陵府沁杏坊,攬妙姑娘獻藝。”
衆人急問:“高千枝高娘子呢,她幾時出場?”
那兩人回道:“還要些時候呢,天黑了才到高娘子。”
“天黑了還能看見什麼?”
其中一人笑道:“老爺夫人,小姐公子們莫急,到時候就知道了。”
衆人便也放她們離開,繼續看表演的看表演,聊天的聊天,複又熱鬧起來。
許嵘予悄摸着坐到越冬身邊,卻不離得近,他其實有些怵她,一看見越冬就會想起她拿自己的血在他臉上作畫的事來,但又耐不住想要警告越冬一番,他朝着圍着許月觀那些小姐妹們示意了下,說道:“那才是侯府小姐的做派,你看看你,坐不成坐樣,平白辱沒了侯府的名聲。”
越冬斜他一眼,本不想理他,但又不想被他糾纏,她看向他在椅子上不敢挨得太多的屁股,嘲笑道:“就你坐有坐相。”
許嵘予也笑,說話卻惡狠狠的:“你等着,我和你沒完。”
“奇怪。”越冬道,“你不想我做你的姐姐,我也不想要你這個弟弟,我們的想法一緻,你敵視我做什麼?不正應該與我站在一邊,趁早讓我和你們侯府徹底斷開關系才對。”
許嵘予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一碼歸一碼,你欺負我姐姐,我就不讓你好過。”
越冬震驚:“天地良心,我何時欺負過你姐姐?難不成要我如同其他人一樣時時刻刻捧着她才行嗎?”
許嵘予不講道理:“自你來了,我阿姐的笑都變少了,暗地裡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一時又是污蔑她欺負你,一時又蠱惑兄長将她送走,不過我兄長才不會被你蒙騙,還不是接了我和姐姐回來。”
“是啊。”越冬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贊同他,“但是你找我麻煩并不能解決問題,隻要你父母和祖母一天不放我走,你姐姐就要傷心難過一天,隻有我徹底離了許侯府,才算解決了這個問題,你說對不對?”
許嵘予皺着眉看她,問:“那你怎麼不走?”
越冬反問他:“你怎麼知道究竟是我不走,還是我走不了呢?”
許嵘予先看了眼老夫人,又把爹娘兄長都看了一遍,他還是有些懷疑,竟然有人不貪戀侯府的富貴,而要回去過貧苦的生活,他有理由懷疑越冬在欲擒故縱。
畢竟她雖然嘴上說着自己不是侯府的女兒,也沒喊過爹娘和祖母,但是她連逃跑都沒有嘗試過。
越冬從他臉上看出端倪,故作高深道:“你真的覺得我從來沒有試圖逃跑過?”
許嵘予順着她的話開始聯想,這一想就覺得她可能真的跑過,隻是沒有成功。
越冬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許嵘予忽而一個激靈醒過來,他是來放狠話的,不是來和她談心的,他冷哼一聲:“巧言令色。”
“你也不小了。”越冬目露鄙夷,說話越發不客氣,“有時候也該動動腦子,不要沖動得像個無頭蒼蠅,徒惹人笑話。”
許嵘予圓目怒瞪,“不用你管。”
“你要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不管你。”
許嵘予氣得狠了,又不能再大庭廣衆之下動手打人,再說就他現在這行動不便的樣子,估計會被越冬反将一軍,就像之前害他被兄長動家法時一樣。
“許二公子,你哥哥在看你。”越冬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他過來了。”
許嵘予一下子從位置上竄了起來,佯裝無事地走了。
許逢予在他先前坐的位置上坐下,問越冬:“他和你說什麼?”
“同我放狠話。”越冬可不替這小兔崽子隐瞞,“說是跟我沒完。”
許逢予沒有懷疑越冬話,他暗含警告地看許嵘予一眼,許嵘予正在偷看,被他一眼吓得收斂了。
越冬想再說上幾句,又覺得沒意思,幹脆閉口不言,許逢予沒聽見她的陰陽怪氣,有些生疑,他忙得暈頭轉向,還來不及問許乙今日發生的事情。
從越冬知道魯國公府的事情之後,她就有些奇怪,與之前差别太大,似乎在備受打擊之後,她撕下了包裹在身上的保護層,開始露出原本的面貌。
而這個真實的越冬,比那個僞裝出來的越冬更加讓人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