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許逢予來接越冬,賀蓮舟就沒有上前,越冬心裡有些亂,也沒有注意到他。
如此又過了幾日,梁稚月收到了來自潭州的信件,已經是一個月以前的信了,送信的人說路上耽擱了,才遲了這許久。
信上說的就是鄭家包子鋪關門,舉家前往上京的事。
也在這時,梁大過來和越冬說:“我媳婦說有兩個人自稱見過鄭家一家人,姑娘是自己去見見?還是我們先問?”
越冬道:“聽梁大哥的意思,這兩個人不太對?”
梁大倒是對她的敏銳有些意外,“是有些不對,故而什麼都還沒問,隻怕打草驚蛇。”
“既如此,還請梁大哥出面,我隻在一旁聽着就好。”越冬道。
許乙日日跟着越冬到這裡來,不過梁稚月開門做生意,他們也不好堵在店裡,便在附近守着,越冬一動他們也就跟着動。
當然越冬從來不會和他們解釋自己要去做什麼。
梁大給越冬架着馬車,梁稚月不放心也跟着,許乙就帶着侯府的侍衛們跟在後頭。
賀蓮舟又在那個茶館裡喝茶,沒有貿然跟上去,而是等了兩盞茶的功夫,見人群中有些穿着和百姓混為一體的人各自離去,才放下茶碗。
他也不是日日都能來這裡,也就前幾天來了一回,還沒見到人,居然已經被注意到了。
梁大帶着她們來的這個渡口不是之前的那個,馬車才停下,簾子就被人掀了起來,梁大‘欸’了一聲沒能阻止得了人。
掀簾子的是個婦人,一身幹淨利落的短打,頭發全都挽了起來,看着就十分精幹。
她見了越冬就是一愣,咳了一聲擡起手來,道:“下來吧。”
梁大媳婦把越冬給扶了下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她生怕力氣大了點就把她手給捏斷了,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那雙手不是柔弱無骨的白皙滑膩,而是有些力度在裡面,還有些粗糙。
就是身子骨細了點,還沒她閨女結實。
梁大撓撓頭,明顯有些懼内,“這是我媳婦,姓渡,渡水的渡。”
越冬謝她:“多謝渡大姐。”
這婦人爽朗一笑,道:“我更喜歡别人叫我渡幫主。”
梁稚月上前道:“渡幫主,久仰。”
“你就是娃他爹認的義妹?”渡晴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我這頭事情多,一直沒得空見你,既然認下了幹親,還是要擺宴祭奠一番才算正經,他這事辦得不夠規矩,待我得閑了,再好好操辦。”
梁稚月被她拍了拍肩膀,渡晴雖隻比她高一點點,這力氣卻比她大太多。
梁稚月道:“還是渡幫主想得周到。”
“一家人,不用客氣。”渡晴擡手要拍越冬,梁大臉色大變,還沒開口呢,渡晴自己收回來了,她也知道自己手勁大。
“跟我來。”渡晴道,“那兩個人正在我那裡做客。”
越冬倒是喜歡渡晴的性格,不過看起來渡晴并不喜歡她這樣的人。
梁大默默走到渡晴身邊去,悄摸着牽了渡晴的手,渡晴也沒有甩開他,就那麼大大方方地牽着梁大走進了這渡口最大的一座房子裡。
越冬和許乙說:“你們不必進來。”
畢竟是渡晴的地盤上,她也不想給主人家找不痛快,許乙有話要說,越冬又道:“我不會跑。”
許乙道:“我的職責是護衛您的安全。”
渡晴道:“在我的地盤裡,她的安全歸我負責。”她朝旁邊一棟茶樓指了一下:“官爺們請那裡屈就片刻,我們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許乙不放心,渡晴就沉了臉,“在這裡,誰的話都沒我的話好使,幾位還是配合些比較好,真要起了沖突,你家小姐臉上不好看。”
越冬道:“不會。”
渡晴挑了下眉,就大笑起來,和越冬她們幾個道:“往裡頭走啊,我倒要看看今天沒有我的準許,誰能跨進去半步。”
許乙臉都氣青了,越冬卻理也不理他們,自顧自往裡頭去了,他帶着侍衛們将這座宅子布防起來,又差點和渡晴的人起了沖突,還是梁大不放心慢了一步調停一二,才免了雙方動武。
自稱知道鄭家消息的是兩個幹瘦的男子,臉頰凹陷,四肢都皮包骨了。
越冬進去了沒出聲,退了一步走在梁稚月身後,梁稚月做作地擡起手,越冬雙手去扶,恭敬地将她扶到上座,自己在一旁坐了,看得渡晴大為震驚。
“就是你們說識得畫像上的人?”梁稚月傲慢地喝了一口茶,扣下杯子。
那兩人翻起眼睛來看她,其中一個上前半步道:“想必這位就是侯府的大小姐了?”
渡晴重重放下手裡的茶碗,吓得那人一激靈,她卻又揚起笑臉:“兩位坐下,慢慢說。”
這兩人才回到椅子上坐了,梁稚月卻不再說話,梁大進來在渡晴旁邊坐了,問那兩人:“你将你知道的仔細說來,自有金銀奉上。”
方才出聲那人道:“我們在祁州見過,一行四人,一對夫妻,一對兄妹,那妹妹卻似姐姐,哥哥反倒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