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照臨聽到這個回答饒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他脾氣不好,誰都管不下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管他了,同樣的也就沒人和他一塊玩。
“你不是安慶侯的女兒,那他為什麼接你回來?”
越冬道:“他們覺得是。”
“你覺得不是嗎?”
“不是。”越冬道。
這回連女官和宮女們都來看她,但是越冬臉上沒有玩笑的神色,她很認真的在否認這件事。
她隻答應了進宮謝恩,沒答應要以安慶侯之女的身份承認這些事情。
隻要有人問起她就會照實說。
暖閣裡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有兩個大點的偷偷拿眼睛去瞟張照臨。
張照臨一點反應都沒有。
卻聽得皇後那裡又有人來,是高千枝。
隔得不算遠,聲音細細碎碎地傳過來:“除夕舞樂已經排演了一遍,有兩支舞還未定下,來請娘娘裁奪。”
皇後道:“陛下今年召叔伯兄弟們進京賀太皇太後千秋,後頭緊跟着就是除夕,是要更重視些,你且叫她們舞來,恰今日公主與侯夫人在,正好一起看看。”
高千枝沒在大殿裡見着越冬,又不好開口問,便退至一旁,皇後又叫他們出來看舞,除了張照臨,衆人都出來了,越冬走在最後,張照臨道:“你知道今日叫你來做什麼嗎?”
越冬道:“謝恩。”
“謝了恩,可就是認下了皇後娘娘給安慶侯府千金的賞賜。”
越冬問他:“你是希望我認下呢,還是不希望?”
張照臨被她這個問題打得措手不及,有點沒想通怎麼就問到了他希不希望這件事上來。
沒等他回答,越冬就走了出去,高千枝餘光看見她,也沒回頭,隻盯着跳舞的女孩們看。
她不上場,把機會留給了這些年輕的孩子們。
午後入宮,等到侯夫人帶着越冬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
皇宮太大,越冬他們才走到宮門處,天光就已經暗了,越冬和高千枝說話。
“你不該選今日。”
高千枝道:“做韶舞的是我,倒輪得着你來教我做事?”
越冬知道她是好意,必是從梁稚月那裡得了消息,趕着今天來和皇後回禀,如果她真在皇宮裡鬧事,她或可幫忙一二,哪怕往宮外送個消息也是好的。
不過越冬今日乖覺得很,完全沒有鬧事的迹象。
高千枝摸了下她的臉,道:“怎麼又瘦了?再瘦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越冬保證她有在認真吃飯,隻是睡覺這件事實在難以控制,她夜裡總是睡不着。
每一個句感歎越冬瘦弱的話都像打在侯夫人臉上的巴掌,叫她擡不起頭來。
高千枝和越冬告别,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天就黑了下來,風聲越發的大起來,冬天就要來了。
越冬回頭看高高的宮城,似乎是因為今天的夜晚來得太突然,宮城上的火把燈籠點得有些遲了,還陷在一團黑暗裡。
宮門又開又合,還有人出來得比他們更晚。
高千枝給越冬帶上帽子,催她先上馬車。
越冬拗不過她,就往馬車上走去,風聲太大,似是疾風驟雨将至,催人歸家。
在這呼嘯的寒風中她竟然還是聽到一點異樣,像是長箭破空的聲音,來處竟然就是宮城的方向,她要讓,她想讓,但是她來不及了。
她感受到了危險,但是她無法躲避。
那支箭穿破黑暗,出現在她的眼睛裡,她隻能看着它射穿她。
侍衛們也發現了這支箭,大叫着小心撲過來,但是天光太暗了,他們看到這支箭的時候,已經遲了。
越冬往後倒去,落進一個人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