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去闖衛将軍府的大牢時,她就發現了。
越冬沒反應,冷衣又說:“張庭舟也是。”
越冬這才擡起頭來,原來她在宮門口說可以走掉的那天就已經看出來張庭舟受了傷。
也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張庭舟擋不住冷衣,她想走就能走得了。
“他們交過手。”冷衣道。
不是張庭舟在許侯府圍捕麒麟時的那種動手,而是動了真刀真槍要見血的那種。
“所以……”越冬說,“這不就越發說明麒麟很可疑嗎?”
冷衣道:“你似乎很相信張庭舟?”
越冬說:“張庭舟還說我對他防備太過。”
“防備和信任并不矛盾。”冷衣道。
越冬就不說話了,她盯着冷衣看,她記得她說過不喜歡在動筆的時候被打擾。
但是這兩個人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她的脾氣終究是被磨沒了。
冷衣封住嘴,不吭聲了,但是越冬也沒了作畫的心思。
這樣的大雪天,侯夫人還要帶着許月觀去宮裡赴宴。
皇帝的叔伯們都帶着他的兄弟子侄回來齊了,他在爵位上小氣,但還不至于小氣到連個接風宴都不給辦,許侯府在受邀之列,但是越冬不想動彈,也就沒有人逼她。
再過不了幾天,就是太皇太後的千秋宴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天氣會不會晴開。
冷衣不說話,越冬卻又發問:“你為什麼不走呢?”
在她被關進大牢的時候,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非但沒走,還和一直看不順眼的麒麟聯手闖進大牢裡去。
“你總說許逢予他們不聽你說的話,你好像和他們挺像的。”她都說過多少遍了,她卻一點不聽進耳朵裡去。
“我最後說一次。”冷衣道,“隻要我活着就會跟着你,我們的結果要麼是你死,要麼是我死。”
“你就這麼懼怕那個面具人?”越冬問,不然怎麼會這麼聽話。
“不是懼怕。”冷衣道,“非要說的話,大約是感激吧。”
這越冬就聽不明白了,“感激?”
“是啊。”冷衣側過頭來看越冬,“感激。”
如她這樣罪大惡極之人,若由官府審判足夠判個絞刑腰斬,怎麼可能還有命在。
“他們買了我的過去,代價是我出賣我的未來。”冷衣道。
“沒有人違背過和他之間的契約嗎?”越冬問。
冷衣道:“也許有。”她聳了下肩膀,“我不知道。”
越冬又道:“你的脾氣和他給我的文書裡不大相同。”
“不要這麼輕易地對一個人下判斷。”冷衣笑道,有點陰恻恻的,“我和你保證我隻會比那封文書裡寫的更沒有底線。”
“哦。”越冬說,那她确實沒有感受到。
冷衣有點想給她看看真實的自己,又怕吓到她,對于越冬這個主人她還挺滿意,事不多,雖偶爾有些出格之舉,但卻也因此顯得尤為可愛。
還整天擔心自己小命不保,但到目前為止,她還未真正和誰動過手,這讓她由衷地覺得這後半生賣得還算值。
“你花了多少錢買我?”冷衣忽而問。
越冬其實聽得一點也不認真,她隻是沒話找話,打發時間罷了,聽得她這樣問,就扭過臉去看她:“你要給自己贖身嗎?”
她伸出兩根手指:“兩千兩黃金。”
冷衣這要是站着可就少不了一個踉跄了,她不可置信道:“兩千兩?黃金?”
她算是知道那家夥的态度為什麼這麼好了。
這麼多年,被賣出去的人裡她絕對是最貴的那個。
“你覺得貴了還是便宜了?”越冬不太确定的問,她不清楚行情,上來就開誠布公地說明了自己的底線,要是沒有看得對眼的人,那也可以不買。
冷衣喝了口冷茶壓驚:“還行。”
“哦。”越冬說,她也覺得買得挺值,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這錢來得實在容易了些。
畢竟那位楊笏公子用兩千兩黃金買了一塊高千枝沒有用過的披帛,對她來說那隻是個失敗品,已經丢在了廢品堆裡。
冷衣靠在窗子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她居然值兩千兩黃金,真是一個敢買一個敢賣。
就這麼欺騙無知少女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