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從店裡離開的時候,明顯發覺許乙的人多了起來,想必許逢予也已經得了遲翊死亡的消息。
越冬對這個消息的感觸比太皇太後薨逝更深些,畢竟她和遲翊一起做過一段時間的牢。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除夕越來越近,上京各處的年味也濃重起來,街上都是歡欣的聲音,每個人都在期待新年的到來。
到了宮宴這日,越冬被從床上拉起來的時候還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睛,沒搞懂起這麼早幹什麼。
侯夫人派來的侍女道:“各家都這個時間,去晚了不好。”
越冬花了點時間清醒,不情不願地換衣服梳妝,抽空往外看了一眼,天兒都還黑着,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她到的最遲,其餘人都準備好了等着她,許嵘予滿臉不耐煩,他也有起床氣,磨磨蹭蹭半晌竟然還要等越冬,越發生氣。
老夫人和他說:“過年不許擺臉色,不然不給你壓歲錢。”
許嵘予哼哼唧唧應了,卻還是沒理越冬。
越冬更是眼睛都懶得睜開,眼裡直接沒有這個人。
等到了宮門處,已經有很多人冒着大雪等在那裡,越冬難以理解他們的行為,這麼冷的天,在暖和的被窩裡多躺一會兒不好嗎?非要早早來這裡挨凍。
她打着哈切,深一腳淺一腳的被冷衣半扶半抱地往前走,宮門口挎着刀站着的是張庭舟,見了越冬就走了過來,同她道:“伸手。”
越冬沒完全清醒,腦袋有些昏,讓幹什麼幹什麼,兩隻手直直伸出去,寒風一吹,手一下子就變冷了,人也醒過來,想要收回手,張庭舟卻已經抓住她的手腕,确認她沒再帶着利器進宮,就松手讓她收回去。
又看了一眼冷衣,和越冬道:“我今日沒功夫盯着她,她不能進去。”
他沒計較麒麟和冷衣闖衛将軍府大牢的事情,許逢予來接越冬的時候,他也就順手把人給放了。
但今日不行,宮宴人多事雜,諸王府貴眷都在此處,宮裡又正因為太皇太後的薨逝悲傷,若惹了什麼事出來,他不好交代。
越冬盯着看了會兒張庭舟,道:“行。”
冷衣就退了回去。
張庭舟眉頭皺得更深。
退得這麼幹脆,他有理由懷疑這個女子能避開宮門守衛闖進皇宮裡去。
遲靖在不遠處看着,眼神晦暗不明,張庭舟查了越冬就往裡走去,不在這裡鎮着了,往來的夫人貴女裡,隻有越冬被他特别關照。
這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不得不防。
大臣的親眷們要先去給皇後請安拜年,然後和後妃有姻親的也趁着這個時間去見一見,沒有的就在皇後宮裡陪着。
越冬和許逢予他們分開,許逢予和許侯爺身上挂着官職,要先拜谒皇帝。
許逢予不太放心,越冬沒有回絕這次宮宴,也算是她對承認這個身份的表示,但越冬上回進宮不止受了傷還進了大牢,他一則擔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二則憂慮各種風言風語影響她的情緒。
越冬冷得不想說話,誰說話都跟一陣風似的被擋在鬥篷之外,等到進了皇後宮裡才總算暖和了些。
皇後看起來有點疲憊,全靠一口氣撐着,對越冬的态度也有些淡,比起上回來見時疏遠了不少,越冬無所察覺,該坐就坐,該起就起,抱着手爐汲取那點子微末的暖意。
誰也不理會。
正殿裡人來來往往,後來坐不下了,皇後就把小孩們趕到偏殿去,侯夫人叮囑許月觀照顧越冬,又告訴越冬不要害怕,再警告許嵘予不許亂來。
她看許月觀和越冬時都有些歉意,許月觀理解她的為難,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越冬低着眼睛沒看回去,看着倒是乖順的樣子。
那個說過越冬眼瞎的姑娘過來挽住許月觀,朝着越冬偷偷皺了下鼻子,被許月觀拍了一巴掌。
到底是在皇後宮裡,越冬偏安一隅,也沒有誰閑得無事生非來招惹她,就是遲家的姑娘們,也遠遠坐在一邊,隻是不和許家的來往,倒也不起言語沖突。
都到相互暗殺的地步了,口舌上的争執反倒沒了意思。
越冬看了一眼,看不出來遲六娘是哪個,張照臨不在這兒,也不知道後來他們如何了。
宮裡的禮儀規矩冗長而無趣,周圍人太多,越冬連打個瞌睡都不行,外頭又太冷,不然出去找棵樹睡也是極好的。
許月觀招呼她吃些點心:“一會兒到了宴會上,上來的菜都冷了,難以入口,且吃一些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