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護衛重重尚且防不住,你這裡更是漏洞百出,豈非給賊人可乘之機。”許逢予道。
梁稚月大怒:“賊人正是因你許侯府而來,若非是你以鄭家四條性命相逼迫,她又怎會認下這個身份。”
許逢予強行壓抑了怒火,心知他們相互不服,再争執下去毫無意義,便回頭問許乙:“大夫呢?”
許乙一激靈,連忙低下頭:“已經到了。”一邊給那大夫使手勢叫他進屋子裡去,他是決計不會踏進去半步,免得這兩人越吵火氣越大,殺他祭天呢?
他還是苟且着,說不得還能留得一條小命在。
老大夫手還顫抖着,誰大雪夜裡被人扔在馬上狂奔一路都會抖,他還以為要碰上誰家辛密之事,一旦了結就是小命不保,哪知是來給個發熱的小娘子診脈。
“凍着了吧?”老大夫号了脈,就有了判斷,“這年節下正是發熱多發的季節,你們這些做長輩的也該看好孩子,不叫她在雪地裡肆意玩鬧,要是溫度一直降不下來,燒傻了也常見。”
梁稚月和許逢予低着頭挨訓,誰也沒反駁,老大夫拟了個方子出來,許逢予看過了,皺着眉有些不滿。
老大夫看他一身華貴模樣,便道:“這位公子可是嫌這上頭的藥材太過尋常?”
許逢予點頭,梁稚月和他唱反調:“尋常草藥又如何?能治得了病就好。”
老大夫阻止了梁稚月,和許逢予解釋道:“這姑娘近半年來大病小病不斷,身體上不好,心病就更重,早已傷了根本,一味進補反而無益。這場發熱也不僅僅是被大雪凍着了,從前積壓的病症也都一塊激發了出來,病因複雜,得先把溫度降下來,再談其他。”
許逢予執着藥方和老大夫行禮,這位老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用藥時反而更有決斷,不會受侯府身份所制,不敢下藥。
許乙悄悄看着,見這位老大夫沒請錯,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找補回來一點,若是大小姐吃了這一劑藥就好上許多,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梁稚月奪了藥方,又把越冬先前吃的那副藥拿給老大夫看,瞧瞧藥性是否有所沖突,老大夫看了,叫她隻管去熬藥,她這才叫了人來,都是些尋常藥材,店鋪裡多少會備一些,竟是都有,立時就熬上了。
到了此刻,許逢予就不好再和梁稚月争執,他上前看過越冬之後,把許乙和人都留了下來,自己登上了馬車。
竟是把越冬給留下了。
許乙頂着一張苦瓜臉,挎着刀守在越冬屋外,他不打算睡了,他要瞪着眼睛守着越冬。
張庭舟見許逢予一個人出來,居然沒有帶着越冬,幸災樂禍道:“不肯跟你走了。”
許逢予牽着隻黑狗上來,聞言瞪了張庭舟一眼,張庭舟很嫌棄那隻狗,“把它丢下去。”
黑狗在許逢予手裡乖得很,任由他搓扁捏圓,許逢予說:“你的狗,你嫌棄什麼?”
說着敲了下車窗,叫人趕車走。
許逢予給黑狗喂了一大塊生肉,今日若非這隻狗,他也不能那麼快找到越冬。
許逢予抽空看了張庭舟一眼,“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動她?”
張庭舟給越冬下了追魂香,這黑狗尋着味道才找到了越冬。
“不知道。”張庭舟說,“你這個妹妹可不是個安分的姑娘,我隻知道要是你沒能及時趕到,又真叫她從北門闖了出去,到時候被那個女子帶着山高水遠的跑了,隻怕你要和我拼命。”
“她很安分。”許逢予說,“再沒有比她更安分的姑娘了。”
張庭舟震驚:“你在說什麼胡話。”
越冬怎麼也不可能和安分這兩個字扯上關系。
許逢予笑得苦澀:“如果我們沒有到潭州去,她絕對可以安安分分的過完這一生。”
張庭舟沒接這話,他給潭王案善後時又去過一回潭州,關于那個困擾他的問題有了些線索。
越冬身上讓他覺得奇怪的那些地方,和同樣流亡到潭州又從潭州逃亡回到上京的遲良有關。
介于許侯府和歸義侯府之間的關系,他有點想提醒許逢予,但看許逢予對越冬的緊張程度來看,越冬就算是和遲良合謀到上京的他都要護着她。
那倒也沒有說的必要了,且他此時也不像有心情聽的樣子。
冷衣帶着一身血氣闖進了許乙對越冬的保護圈,許侯府的侍衛在面對受傷的冷衣時照樣沒有還手之力。
許乙被打得臉都青了。
冷衣發洩完怒火,上樓去尋越冬,被驚醒的梁稚月攔住了,“她才吃了藥睡下,别打擾她。”
她沒法跟冷衣硬碰硬,也不會對冷衣發難,這是越冬的人,怎麼發落隻有越冬說了算。
冷衣轉身在門口坐了,就那麼守着,梁稚月也沒管她,又回去陪着越冬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