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叫人把他們都接到皇宮裡住着,越發叫人覺得帝後已經絕了自己生孩子的念頭,是真的有了過繼一個宗室子的念頭。
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是皇帝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朝堂上君臣關系頓時變得極為融洽,一個主動為國家延續考慮的皇帝不可多得。
有的是明知自己生不出孩子來,還死死抵抗着不肯松口,置國本于不顧的皇帝。
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情啊,就算是皇後也寬宏的将這些人接到皇宮去教養,想來從前皇帝苛待宗親也隻是對他們的曆練。
一時之間歌功頌德之聲在上京各個角落裡響起,連越冬這樣輕易不出門的人都聽到了風聲。
“那個讨厭的人又來了。”冷衣忽然說。
越冬正蹲在炭盆旁邊,盯着一個烤得胖乎乎的橘子,聽到冷衣的話還想了下‘那個讨厭的人’是誰。
冷衣讨厭的人着實不少。
又見冷衣往梁上示意了下,才明白說的是麒麟。
倒是有段時間不見他出現,也不知今夜為何突然到來,但是他沒有現身,越冬也就沒有管,她的橘子被烤到了極緻,再不拿開就要炸了。
她也不管才烤好的橘子燙得難以下手,愣是把它就這樣給扒開了,橘子的香氣頓時充盈了整個房間,冷衣也過來剝橘子,兩人面對面蹲着,絲毫不注意形象。
冷衣耳尖,才吃了兩個橘子就聽到有隊人正快步朝着她們所在過來,目标明确,步伐整齊,一聽就知道必然受過訓練。
她看了眼還在傻乎乎吃橘子的越冬,說:“另一個讨厭的人來了。”
越冬又在想這回讨厭的人又是誰?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門就被人給撞開了。
其實也用不着撞,她都沒栓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撞門的人直接摔了進來,臉砸在柔軟的地毯上,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丢臉。
張庭舟跨步進來,就見越冬拿着個橘子蹲在地上擡頭看他,明顯沒鬧明白發生了什麼。
冷衣站在一旁,隻要越冬出聲,她就會動手。
“我就偷偷烤個橘子,沒到被抓進衛将軍府大牢的地步吧?”越冬道。
兩個丢臉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摔下去的瞬間他們還以為是遇上了埋伏,誰知道會是這麼個情況。
張庭舟深吸一口氣,才道:“讓他出來。”
越冬扶着旁邊的椅子站起來,冷衣上前一步,道:“把門關上,她身體有多差你心裡沒數嗎?”
張庭舟擡了下手,讓那兩個丢臉的下屬關上門守着,他确認他追的人在這裡。
越冬直了直蹲麻了的腿,在椅子上坐下,才道:“誰?”
張庭舟覺得她明知故問,便道:“我聞到了血腥味。”
雖然整間屋子都被橘子的香味侵占,但是血的味道十分突兀,很難忽略。
越冬也能聞得到,相對于麒麟跑到她這裡來躲避張庭舟,她更好奇張庭舟這回帶着的人,他們都帶着相同的面具,隻露出一雙眼睛,身上都是統一的黑色衣服,沒有一點裝飾,就隻是純粹的黑色。
這應該才是他真正的部下,輕易不現于人前,但上京的人家都知道他們,所以張庭舟能這麼堂而皇之地闖進許侯府内院,許乙甚至沒有示警。
看,越冬想,這就是許逢予所謂的保護。
張庭舟看她半天不說話,又道:“他救過你很多次。”所以越冬如果要保他,他并不覺得意外,但是能不能保下來就是另一回事。
“對。”越冬肯定他的話,張庭舟握住刀,準備強行動手。
越冬繼續說:“但我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自私的人。”
麒麟閉了閉眼睛,他就說他會被她毫不猶豫的交出去。
但是那個混蛋抛棄他的時候太過幹脆,讓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他站在追兵和逃命的人中間,隻能被迫斷後。
最後為什麼還是來找她了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來了。
交出去就交出去罷,他認了。
“可是張庭舟。”越冬又說,“你這樣讓我很難辦。”
麒麟救過她,張庭舟對她也不是沒有恩情。
高千枝的屍首,最終還是還給了她。
那天夜裡在北城門前,許逢予說高千枝的屍體沒有被扔去焦溪灘,張庭舟替換了屍體,但是不能這麼明顯的給她。
這才是她最終沒有下定決心和冷衣一起沖出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