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撇開臉去,隻有越冬不知道中途還有這一出。
她把禅房讓給麒麟住,自己披了件衣裳去躲在冷衣背後,今日又是厮殺又是找漫山遍野的走,越冬的心神和身體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靠着冷衣很快就睡了過去。
麒麟等她睡了就走出禅房來,示意冷衣把越冬給抱進去睡,雖說春日已至,但山間夜裡依舊寒涼,越冬今日又受了驚吓,再凍着了,隻怕還要再病一場。
冷衣也不同他客氣,将越冬抱進去睡,越冬睡得其實不深,冷衣一動她,她的眼睛就睜開了些,冷衣騙她:“我抱你去佛祖腳邊睡,好叫祂護佑着你,别叫山間邪魅侵害了你。”
越冬就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佛祖應當不會同她計較這些罷。
冷衣放好了人也不在禅房裡陪着越冬,而是又折了出來,麒麟在先前她和越冬待的地方坐着,一張染血的臉也被越冬清洗幹淨,頭發也被越冬給拆了,被風吹得亂飛。
冷衣隻在門口站着,并不過去麒麟那邊。
麒麟的聲音卻輕輕飄來:“她倒是信你。”
冷衣斜他一眼,“她平等的給每個人機會。”
“你說的對。”麒麟輕笑,略有些自嘲。
在越冬第一次喊他的時候,她其實想要信任他,隻是那個時候他不敢出現,張庭舟離得太近了,那時候他們要做的事情未成,不敢有所纰漏。他知道張庭舟和許逢予會救下她,但越冬不知道,那時候她是真真切切地在面對死亡。
“你其實沒有非要留在她身邊的必要。”冷衣不放過任何一個趕走麒麟的機會。
麒麟道:“你也沒有。”
冷衣道:“我是被賣給她的人,是生是死都已經屬于她。”
“但你并不是走不掉。”麒麟道,“你隻是沒有走而已,你又為什麼留下來呢?”
冷衣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聽他傷得隻剩一口氣了說話卻依舊如此欠揍,不由生出了不如趁着他傷重,把他殺了一了百了的念頭。
麒麟感受到她的殺意,不怕死的挑釁她:“你來啊。”
冷衣強行挪開眼神,免得自己一時沖動,真把人給宰了,到時候越冬又要頭疼。
“她給過我信任,在信任你之前。”麒麟沒有結束對話。
冷衣替他接下去:“可惜。”
“可惜我令她失望了。”麒麟自己将話說完。
之後便總覺得愧對于她。
她那個時候一定害怕極了,想必也恨極了他,但即便如此,在他被張庭舟抓進大牢裡之後,她還是願意來救他,甚至于在見到他被私自用刑之後,還會為他出聲質問張庭舟。
實在是個讓人不得不喜歡的姑娘。
天亮之後,許侯府的侍衛來請越冬回城,昨夜第一批接應的人到來之後,快天亮時又來了一隊人馬,這回是許月觀帶隊,宵禁才解她就帶着人快馬出城了。
侍衛們向她禀報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少了一個人?”許月觀出聲。
許乙道:“昨夜有一箭術極其高明之人,差點就将越冬小姐射殺,後來被越冬小姐的那個……”他想了下應該怎麼介紹麒麟合适,許鳴曾經為了抓他,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後來他又被張庭舟從越冬的屋子裡抓走,但是這個人叫什麼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
“就是那個男的。”許乙說。
許月觀這就知道說的是麒麟了,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許乙這麼說,她就能将人對上号。
許乙見她明了,便接着道:“他在山林裡截殺對方的後備人馬,也纏住了那個射箭的人,可是後來我卻沒有找到這個人的屍體。”
“你覺得那個人是關鍵?”許月觀問許乙,許乙鄭重的點頭,其實他還想說越冬昨天夜裡被冷衣帶着去接了麒麟回來這件事也很奇怪,但是這件事有妄議主人的嫌疑,他不好開口,也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麒麟和這個消失的人有關。
許月觀道:“我知道了。”又道:“準備一下,我們先回城。”
“既然不是遲家的人,對方又可能有人生還,就報給此地官府,讓他們查,結果無所謂,但是要有查的過程。”許月觀最後說。
自有侍衛領命去了,越冬出來正好聽見許月觀的安排,倒從她身上看出幾分從未見過的光彩來。
許月觀一向是個端莊秀美的大小姐,她第一次知道許月觀與她所認識的那個許月觀不同是在撞破他們在南院演武那天,後來是高千枝跳塔的時候,将阻攔她的侍衛打翻,再然後就是現在。
這才是許侯府窮盡心血教養出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