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坐了回去，道：“說吧，為着什麼事去的？”

暗衛首領有點猶豫，皇帝低了點身子朝他壓下去，他忙道：“是小國舅失蹤的事情。”

“似乎和許大小姐有些關系。”

皇帝不動聲色：“證據呢？”

暗衛首領不敢說話，皇帝冷冷瞥了他一眼，上朝去了。

許侯爺跪在大殿上，哭着和皇帝道：“陛下是不信任微臣了嗎？安慶侯府上沒有不可以讓陛下知道的事，隻要陛下想，微臣随時可以打開府門請暗衛入内搜查。但是陛下這樣讓皇家暗衛暗夜潛入府上，實在是太傷微臣的心了。現如今府上誤殺了陛下的暗衛，這樣大的罪責，微臣斷然承受不住，還請陛下賜死微臣全家，以贖其罪。”

許逢予眼下的青黑沒退，反而更深了，他也跪在許侯爺身後，聽着他爹把皇帝說得啞口無言。

暗衛首領給那個貿然行事的統領背鍋，皇帝給暗衛首領背鍋。

明明不是他下的命令，許侯爺卻隻找他要說法，誰讓人家是皇室暗衛，直屬你皇帝陛下呢。

難道皇帝還能承認是暗衛自作主張嗎？那以後暗衛還會對這個根本不回護他們的皇帝陛下盡忠嗎？

“許卿何以這樣懷疑朕呢？朕對許卿之心天地皆知，這不過是個誤會，哪裡就到這樣的地步了。”皇帝步下禦階，親手扶了許侯爺起來，“朕和大端還要仰賴你與衆卿家，你這樣說話，叫朕無地自容了。”

君臣對着哭，來日就是一樁君臣相得的佳話。

皇帝又道：“暗衛此舉實在冒失，朕已經狠狠罰過，許卿切莫放在心上，他們也是着急将令愛遇襲一案查個水落石出，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許侯爺情急之下拽住了皇帝的衣袖，眼角還挂着老淚，眼巴巴地問皇帝：“可是有結果了？是誰？是誰要殺我那可憐的女兒。”

“她從小就苦，沒享過一天的福，好不容易找回來了，還沒過上兩天好日子，侯府的苦果反倒全叫她給吃了。”許侯爺又哭起來，他是皇帝伴讀，卻比皇帝要小，皇帝都能騎馬射箭了他還是個才走得穩路的小娃娃。

那時候許遲兩家鬥得眼紅，中宗皇帝可憐許家隻有這麼個孩子，就給接到宮裡來，他長得好看又愛哭，小時候皇帝就讓着他，後來成家立業生娃之後，倒是沒再這麼哭過。

“好啦。”皇帝心裡軟了幾分，“到底是做父親的人了，逢予要是争氣點，你早就抱上孫子了，這會兒你當着衆臣的面這樣哭泣，丢不丢人？”

許侯爺發覺失禮，趕忙松開皇帝的袖子，還給他順了順。

好像是有點丢人。

暗衛是皇帝的私人機構，怎麼處罰沒有必要和衆臣交代，許侯爺不再抓着不放，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你也知道臨王和忠王的事情，朝堂上事多，京兆府又久破不了案，朕才讓暗衛出手。”

衆臣一聽到臨王和忠王，耳朵就豎了起來，也沒心思擔憂皇帝的暗衛去了誰府上，又有沒有去自己府上。

皇帝每次在朝會上提起諸王來，準沒好事，說不得誰的尾巴就掃到了自己頭上。

許侯爺道：“那案子再重要，又如何比得上陛下的安危重要呢？暗衛豈可輕離了陛下左右，微臣雖氣暗衛夜探侯府，但是更擔心陛下的安危啊。”

許侯爺把話題扯開的瞬間，恍惚覺得自己聽到了許多人的罵聲，指責他這個時候胡扯這些做什麼？

臨王，忠王，那才是陛下言語中的重點啊。

哦，對了，還有一個重點。

‘你也知道’說的是許侯爺也是知情者，安慶侯府得陛下信任沒跑了。

“朕知你心，亦如你知朕心啊。”

皇帝拍拍許侯爺的肩膀，許侯爺感動得躬身行禮，這事才算是了結。

接下來就到了可能已經被處罰結束的臨王和忠王。

事實上好像确實結束了。

朝堂上不見的人已經被許逢予過了一遍，中州和原州的消息也傳了回來，兩王也已伏誅。

忠王留在上京的孩子是所有人裡年紀最大的那個，皇帝下旨廢忠王和臨王為庶人，他也沒有了宗室子的身份，下獄關着，等案子審完了，再殺。

臨王留的是個奶娃娃，皇後不忍心，給他求了情。

皇帝見不過是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孩子，也松松手，所有和臨王府有關的人全都殺了，以後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養着就養着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宮裡多個孩子也确實熱鬧些。